往上爬,闷油瓶伸手接我,掌心跟我一样烫。他的衣服彻底汗湿,薄薄一层布料底下麒麟文身分外显眼。胖子将那关着破娃娃的行李箱扔进坑里,我们立即开始回填坑洞。又过去许久,高强度的工作结束,我跟胖子只能坐在地上喘气,闷油瓶比我们好很多,他望着青灰色的黎明,胸口小幅度起伏,虽然浑身泥泞,但他那张脸依旧清俊素净。
“歇会儿吧,瓶仔。快坐。”胖子像只肥狸猫,杵在旁边有点好笑,他拍拍闷油瓶的小腿示意他随便坐,随后熟练地掏出一根烟,打火,点燃。他一边点烟一边骂,说好久没那么累了,有点怀念过去。“是啊……好久没那么累了。”高山大叔咬着烟在笑,看他的表情,好像有点释怀。
两簇烟雾袅袅升空,我说不出话,转过头去看闷油瓶时,发现他正屈腿坐在我身侧,我喉咙一紧,莫名来了烟瘾。我看着他发了一会儿呆,愈发口干舌燥,按理说我现在是缺水状态只能喝水解决,但我就是想抽烟。
“哥,我抽一根行吗。”一般我只在求他发慈悲的时候这么喊他。
闷油瓶没说话,他不咸不淡地打量我一眼,眉眼线条有片刻松懈。他不表态,我不敢当着他的面直接抽烟,抱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心态,我抓紧时间继续润色:“半根,不能再少了。就当解乏,怎么样。”
胖子在旁边笑我,我瞪他一眼让他少拿我打趣,闷油瓶依言抬头,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一盒硬中华,大拇指轻轻一拨,递给我一根烟。我伸手去接,打着火就往嘴里塞,深深吸进去一大口,让烟在胸腔里停留一会儿,再全部吐出来太爽了,真的,大赚一笔还有烟抽,要是天天都能这样该多好。
我眯起眼睛吞云吐雾,大概是累迷糊了,我用余光瞥见闷油瓶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上回对我笑是什么时候来着。我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走之后的很多年里,我一旦想起他,就忍不住的想要抽烟。我愣了一会儿神,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手脚终于不再酸涩,身体也逐渐缓过劲来。后背上的汗水风干过后就是冷,我正想再抽一口,指缝里的烟忽然被闷油瓶抽走了。
我留恋地追着华子看过去,还剩不到半根,估计再抽两分钟就没了。闷油瓶在我的视线里熟练地咬住湿漉漉的烟嘴,过肺,吞吐,弹烟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由他做出来要比寻常人好看许多。我见过其他张家人抽烟,小张哥也好,张海客也好,他们抽烟非常标准,有着张家人自成一派的果断。
他们不会让烟气待在肺里太久,大约是为了养生吧。我看着闷油瓶,他微微张着嘴唇,仰头的时候舌尖抵在烟嘴下面,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我诧愕地咽咽口水,索性立刻凑过去,攥住他的头发,抽出烟头,嘴对嘴去勾他的舌头。闷油瓶对我不设防,他显然也愣住了,梦游一般睁大眼皮,瞳仁里带着点疑惑。
等我从闷油瓶的嘴里解完渴,高山大叔保持着夹烟的姿势呆在我们身后,指缝里的烟头早已掉在裤缝里,似乎烧出一个洞,等他回过神,几乎是原地跳起来拍打裤裆,眼睛里的惊愕还未褪去。胖子大笑两声,扛着梯子就去搂他的肩膀:“事儿既然办完了,那走吧,去我们店里看看货哎哎哎,别看了老爷子,亲嘴有什么好看的,你没亲过嘴啊。”他往高山怀里塞了两把铁锹,自己肩上又抗一把。
“什么老爷子!我今年才六十七。”
“好好好好好,叔,行了吧,一下给您年轻二十岁,您赚了。走吧您,去咱们店里吃早饭。”
胖子纯正的京腔渐行渐远,我松开闷油瓶的嘴巴,他轻轻地喘,表情早已恢复如初。我的气息比他短很多,要不是方才他渡给我两口氧气,我现在一定很狼狈。“饿了没?”我贴着他的额头这么问,我跟他现在身上都是泥,但好歹是一起滚过泥挖过土的,相互之间不会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