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5 / 33)

“就这么生气?”声音比吻更轻,与吻一起停在耳边。安问抿着唇,眼泪渗入,温热的。刚到福利院时总哭,小朋友们说他是城里来的娇气包,一岁一岁长大,从院里要被特殊对待的小小孩,变成自觉去照顾别的小孩的少年,日子经年累月没有起伏,摔了也好孤单也好,贫穷也好在手风琴里想家也好,诸事不必再哭。很久没有过哭时被人反复耐心哄着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被哄好似乎丢脸,硬绷着似乎蛮横,怕任延哄一哄便没耐心,又不肯轻易服输。既软弱又坚硬,又委屈又倔强,软肚皮上长出豪猪的刺,玫瑰花缠上荆棘。“下午是我不对,我不该突然逼你。”任延在他耳边自省,呼吸潮热地拢着安问的耳廓,声音还是那么沉:“但你也不应该下车就走,晚上也不该不回家。”这么哄好像不对,但他捉襟见肘,想不起任何花招。甚至想,要是之前谈过恋爱就好了,这样就会有经验,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哄人,能最快地让安问不再难过。安问想,那你也没有来找我。如果不是要来卓望道这里留宿,恐怕也碰不上。想到这一层,便发现任延能在这里哄他,也不过是凑巧顺便。

七十七

“又不满意?”任延观察他的神色,抬了抬眼神:“笑也不行,哭也不行,那怎么办?”安问踩他一脚,想推开他的瞬间反被按住。任延两手紧抱着他,宽厚的掌心按着他的后脑勺,唇不由分说覆了上去。笑也不行,哭也不行,那接吻好了。刚才还无所适从说一句错一句的人,接起吻来却回到了强势,安问被他吮着,唇瓣交融间尝到了眼泪的咸,心里略过的念头奇怪,想,不好,接吻不应该让任延尝到这种滋味。手上推拒,唇稍分,以为任延要放过他,就着楼道半坏的灯光,却在任延极富侵略性的眼神中怔住。“嘴唇张开,别咬着牙齿。”任延低声,似哄似命令,指腹若有似无地揉着他眼底柔软的肌肤和泪痕。安问闭上眼,再度被吻上时,顺从地张开了唇,让他舌头钻了进来,与他唇舌缠绵。吻了一阵,灯熄灭,狭窄老旧的楼道落入黑暗中,夜静谧,谁家电视机在放生活剧,掩去了两人深吻吮咂的细微水声。直到再度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任延才不紧不慢地放开了他。“不哭了,嗯?”尾音轻微上扬,哄的感觉很温柔。安问撇过脸,没有作答,像是还在气头上,但被吮肿的嘴唇却缺乏底气。下楼时被任延牵住手,楼道上的人声听着有些眼熟,应该是在打电话。一上一下迎面碰上了,看到对方身上披着的省实校服外套,任延最快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松开手。李佩拿着手机的手回落,眉宇间不自在,强逞出烦躁的神色,不冷不热问候了一句:“这么巧。”因为月考成绩下滑太多,家长作主让他在附近走读,可以多些课后补习的时间。他上个月搬过来,还没跟卓望道打过照面,不想却跟两人对上了。任延转向安问:“你认识?”一时间,楼梯上下的两个人都沉默了。李佩:“……”

虽然他刚剪了头发,但脸盲到这种程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需要自我介绍时,就代表他输得彻底。

眼看着他额角抽搐,安问好心地用手语比出一个名字。任延蹙眉搜寻半天,终于想起来,公式化地略抬了下唇角:“是你啊。”继而跟李佩礼貌说了声“借过”,便与他错身而过。李佩回首目送两人消失在楼梯拐角,眼前朦胧有既视感刚刚,是不是看到任延牵着安问手来着?是他的错觉?-任延的车停在校门口停车场,两人一路走过去,各自无话。出小区时碰见不少省实学生,任延不敢乱来,忍耐着跟安问保持一拳的距离。车身解锁的灯光闪了两下,安问拉开后门,矮身坐了进去。门要关上的瞬间被任延握住,桀骜英挺的面容一旦染上黑沉,便显得加倍不悦:“什么意思?坐后面,把我当司机?”安问撇过脸,不理他,漂亮的脸色神情冷冰冰,一只手机在掌心握得快发烫。任延看了他两秒,等不来他的软心软意,砰地甩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