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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向是个孝顺孩子的,”岳玄林用茶盖刮了刮茶沫,“所以,此去狼族境内,你找到遗诏了吗?”

还是来了。霍尘摇了摇头:“没有,不是因为我想保护阿淮才这么说,真的没有。”

“我知你心思,不会觉得你骗我,遗诏找不到对于长思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你应该也尽可以放心些。”岳玄林若有所思,“但是现在……局面有些不明朗。”

霍尘问:“怎么说?”

“但从失忆这件事情而言,不同于你,长思的失忆一方面是因为当年他锋芒太利,为了你报仇,自毁性太强,才不得已而为之,但另一方面,是因为陛下。”

“长思当年口口声声说,在收复之战中亲眼见到了陛下的亲笔密信,信上说,陛下秘密下旨,‘北境若请援,拖延三日至’,且不说这封密信到底是不是陛下亲笔所书,直说眼下,长思忘了这件事,尚且与陛下之间针锋相对、勾心斗角至此,若是想起来……”

霍尘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

眼下长安局势混乱,之前的种种矛头都在挑拨着宋启迎和顾长思的关系,这还只是当年旧仇尚未增添,一旦顾长思想起来,那么淮安王旧党会不会立刻起势,趁着顾长思这把恨意燎起来之时再添一把火,把人彻底拉入自己阵营。

顾长思会不会造反姑且不谈,但形势逼人,真到了那一步,让顾长思知道皇帝的利剑早早就逼到了喉咙口,他真的还会听得进去昔日淮安王夫妇临终前的嘱托吗?

“前行之路崎岖难行,信仰、道义、权术、国事,每一样都可能会左右人的选择,而每一次的选择背后,都是一场自我煎熬和觉醒,”岳玄林幽幽道,“我不否认长思是个好孩子,但将心比心,在长思入玄门后的十年之中,遗忘的只有这一件刻骨恨意吗?”

“您的意思是……”

“遗诏下落无踪,长思一直对外、包括对我、甚至包括对你说的都是他不知道,他这个不知道,究竟是假的,还是与你一同真的被遗忘了。”

霍尘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顾长思想起来的记忆里甚至包含了遗诏下落的真相,再加上宋启迎咄咄相逼,反未尝不是一条路。

他不仅想起葛云说的,反,是唯一的路。

他攥了攥拳,干涩道:“这就是您在纠结,要不要把忘情蛊给他解掉的原因吗?”

“不。”岳玄林抬起眼,“我刚才就说了,局面现在不明朗。”

“何意?”

“当年忘情蛊是南疆那边的人给我的,与蛊毒一同到的是解药,不然我不可能贸贸然让长思服下,但现在的问题是……”岳玄林叹了口气,“解药被偷了。”

“什么?!”

“就在昨天晚上,我意识到你可能会恢复记忆,就去找了解药,因为我总觉得,你和长思的失忆,这两件事情之间总有一种冥冥之间的联系,为防不测,想要先备下。可是我发现,安放的解药的密匣中被人撬开,换成了另一种普通药丸,狸猫换太子。”

“玄门守备森严,再加上有长若姐炼得奇香作为追踪利器,怎么会……”霍尘眸子一缩,“明壶……哥舒冰!?”

“贼不走空啊。”岳玄林犯难地捏了捏睛明穴,“当时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狼王冠和降书上,谁知早就换了目标,而且安放忘情蛊解药的地方丝毫踪迹都没有,百密一疏。”

“哥舒骨誓乃至哥舒裘都对南疆蛊毒很了解,看起来南北两地跨过大魏勾连不小,那么哥舒冰能够识别出解药,也不是什么难事。”霍尘一颗心紧紧揪起,“而哥舒冰似乎和淮安王旧党之人走得很近,但邵翊和崔千雀皆说只是短暂的交汇,不存在长期合谋,目前来看,此事还是需从长计议,不过千雀姑娘不知情的可能性要远远大过邵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