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把那老婆婆口中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勾了上来。
“少卿大人——”
“嘘。”苑长记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东西,“……这是教坊司的东西。”
*
“崔千雀不是崔千雀,而是教坊司的人。”顾长思把苑长记拉进了屋里,少卿大人脸色难看得出奇,霍尘捏了捏他的肩膀,给他倒了杯水,“昭兴四年,教坊司出什么事了吗?”
“据说是起了场火。”当时苑长记还小,霍尘和顾长思失忆,还是回来的路上苑长记手下人跟他讲的,“那年秋天,天干物燥,意外起的,死了不少人。”
顾长思试探道:“年龄相仿记录在册的……有谁呢?”
“我只知道一个,其他的还得去查。”苑长记的胸口起伏得厉害,“我只知道的那一个,你也认识,是原都察院左都御史,方堤大人的女儿,方叶。”
顾长思猛地攥紧了手指。
方叶……
那个小时候说要同他母亲一样,进入朝堂,为家国谋太平的小姑娘,她聪慧机敏,娴雅端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副书卷气,而那年她也不过十岁左右。
崔千雀狐媚一样的面庞和当年那个娴雅的小姑娘一瞬又一瞬地在顾长思头脑中闪动,他猝然闭上眼,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指,温热的体温一点一点驱散了那冰凉的冷意。
“得查清楚,如果真是小叶……”
他没有说完,便和苑长记一同沉默下来。
一旦有了这般猜想,有些事情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证据——比如,肃王对崔千雀的偏袒。
方堤为人儒雅随和,当年肃王那般纨绔子弟,长安城中无人愿意与他相交,只有方堤会愿意同他说一二句话,在举办官宦宴饮之时,所有人都嫌弃肃王粗鄙,不通文雅,鲜少往他那里去,也就只有方堤愿意替他斟一杯酒,聊上两句。
为什么当时肃王前脚在定北王府求爷爷告奶奶,请顾长思保一保他的性命,后脚进了明德宫,听见皇帝要处置崔千雀时,便一头撞在地面,求皇帝赐他罪名,放过旁人。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这就去。”苑长记鼻头都红了起来,“我会尽快查清楚的,我一定会尽快查清楚的,可是长思,如果真的、真的是小叶,那么无论她、她到底为谁效力,万一有朝一日被陛下查出来她的身份,她……”
顾长思静静地看着他,苑长记那语无伦次的话在顾长思安抚一样的目光下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我是喜欢千雀姑娘,可我不知道她就是方叶。”苑长记绞着手指,“……明明小时候我也……她为什么不认我们呢?”
顾长思无言以对。
如果真的是方叶,那可真的太讽刺了,那样一个大家闺秀、女中君子的人物,却被皇权更迭的车轮碾碎在长安城中,满地狼藉,方氏一族只剩下她一个小姑娘,她能怎么做,又该怎么做。
方郜案后,她已经失去了作为方叶而堂堂正正活在人世间的资格。
媚骨天成?那背后到底有多少的心酸和不甘,又有多少的泪水和怅然,才将她原本落落大方的模样击得体无完肤,换上另一幅面孔和身份回到长安城。
苑长记匆匆走了,顾长思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神。
霍尘碰了碰他的手指,没有察觉到他半分动静,于是伸出手将他的手指勾住,才终于有了半分回应。
“皇权更迭,我父王已经避让如此,却依旧躲不开朝堂整肃,上下换血。”顾长思目光发直,迷茫地看向霍尘,“如果当年他真的回来了呢?他真的要和宋启迎争呢?会发生什么?”
东南西北四地征战,朝堂内部腥风血雨,百姓流离失所,举国动荡不安……死的是千千万万个方堤与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