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身上一些其它微妙的异样因此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了。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嗓子为什么会哑了。
“你到底是属狗的还是录音机转世?”宋连旌几乎在从牙缝里挤出字问卫陵洲。
难以理喻,怎么会有人这么爱听别人反反复复说同一句话, 说了多少遍都听不腻的!
卫陵洲:“都不好吧,毕竟我们……”
他话音未落, 已经被赶了出去,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宋连旌没好气的声音传过来。
“给我找件衬衫,高领的。”
门外静了片刻,随之响起脚步声,渐行渐远了。
宋连旌长舒一口气,从屋子里摸出卷烟和打火机,在黑暗之中点上。
烟雾升腾,四下寂静,他感到自己混乱的思维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很奇怪,他和卫陵洲很多时候思维同步,能猜得到对方在想什么,却很少坐下交心。
关于过去的一百年,卫陵洲贴心地也从不提起,而他一直回避,只有在和希瑟重逢后,才稍微触及一点。
希瑟说:“最后一战的时候,我那边也出了点意外,为了送我一个人出来,副将他们全都牺牲了,‘刃影’也陷入永久休眠。”
她缓缓转动着尾指的银色戒指,露出一个迷罔的表情。
“我前半生的命是父母给的,后半生的是他们给的。死了……挺对不起他们的,活着的话,也不知道干什么。”
希瑟从医疗舱里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了。曾经的理想在一夕之间崩塌,信任的挚友和她背道而驰,曾经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开,到最后只剩下她。
功勋上将的身边花团锦簇,希瑟只觉得荒芜。
时间在流逝,联邦在向前走,而她在联邦军事学院里,看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从入学到毕业,从青涩稚嫩到走进军部,满眼都是第二十一军校里,曾经那群人的模样。
战争结束了,校长的工作和司令比起来实在清闲不少。希瑟曾经很期待这份清闲,真正得到之后,反而喜欢在闲暇时间改头换面,去听战役战术系和指挥系的课——大多数教案都出自深雨战争,台上的讲师们抑扬顿挫叙述着当年的战况,她却从语言中看到了画面。
看到曾经的那些少年们笑骂着混作一团,然后各奔东西,坚定地走向战场。他们照耀过一个时代,自天穹燃烧着坠落。
她开始喝酒——军部一直禁酒禁赌,希瑟本人对于烟酒之流更是持有相当反对的态度,最后却得靠着酒精才能麻痹自己。
在某一场酩酊大醉之后,希瑟突然明白,对于人类而言,战争早已结束了。但对她、对曾经参与其中、深受影响的那些人来讲,深雨战争和它带来的创伤从未消失,就那样植根于他们的脑海里,依旧兵荒马乱,持续茫茫百年。
宋连旌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他们几个当年互相安慰的常用动作,因为很多时候当你听到一些事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
他沉默了半晌,只能说:“我可以修复‘刃影’,或许会花一段时间,但我保证,我会让它回来。”
“不用安慰我了,”希瑟说,“能见到你,就是我从没想过的意外之喜了。再怎么样,那些年都过去了,你不要难过。”
“怎么会?”宋连旌摊开手,故作轻松,“我都摆烂了,你挺会选址,咸鱼修理店太阳很好,晒着很舒服。你见过岁岁了吗?它是我的小猫,特别特别好。对了,我这次养活了绿萝……”
“别装了,我知道你不开心,”希瑟静静听完,然后叹了口气,“我们有事的时候,还能找你说说,总会舒服一点。事情不能总压在心里,可你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我其实有人倾诉的,宋连旌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