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否认,新婚之夜,她那淡漠嫌弃的眼神,应当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流露。
“没有,我并不讨厌你。”梅泠香摇摇头,斜插的发簪摇摇欲坠,“甚至在我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时候,你已在我这里了。”
说话间,她指了指自己心口位置。
离开章家之后,她心里那空落落的感受,以及听说章家家破人亡,他很可能已被贼匪杀死的时候,她心中那绵绵似针刺的痛,都被当时的她忽略。
直到很久之后,对着章鸣珂的画像,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心里也曾喜欢过他。
她喜欢过那个,她以为永远不可能动心的少年郎。
章鸣珂盯着她心口位置,瞳孔骤缩。
忽而,他紧紧扣住她双肩,将她拉近些,拉至天边薄月能照到的一小片叶隙。
他不信。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无情的女人,以怎样的神情,说出这番虚伪的话。
章鸣珂动作有些粗鲁,梅泠香身形不稳,身下树枝也跟着晃了晃。
她下意识抓住章鸣珂小臂,稳了稳心神,继续道:“你的地位,你的处事方式,皆与从前不同,我不得不承认,会为此动容。”
她神情那样诚挚,不似作伪。
章鸣珂心口蓦地一软,他没办法质疑眼前的她。
她一句为他动容,让他的心彷如浸在一汪温热的清泉。
可下一瞬,章鸣珂听见她道:“可是,这样的动容也让我害怕,章鸣珂,我需要想一想,究竟是贪慕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是单纯倾慕现在的你。”
“我不在乎!”章鸣珂脱口而出。
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她真心真意喜欢上他的那一日,再向他表明心迹。
没想到,她一句为他动容,便轻易折断他精心铸就的傲骨。
只要她愿意回到他身边,他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我在意。”梅泠香定定望着他,郑重说出这一句。
她生性如此,很难因着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去喜欢一个人。
梅泠香不明白,他们已然和离过,为何章鸣珂还有这样的勇气。
或许,因为他手握足够强大的权势,便有了掌控一切的底气?
她得承认,她没有。
也是与他重逢后的这些时日,梅泠香才发现,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坚强。
有人愿意帮她,让她依附,让她感受到强有力的守护,她也会心动。
可这样的一点点心动,不足以让她安心地回到他身边。
当初的章鸣珂待她也好,她还是坚持和离了,他并不十分让人讨厌,却也给不了她十足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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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章鸣珂呢,等久别重逢的热情消退之后,现下彼此尚且陌生的他们,合适吗?能长久走下去吗?
若草率在一起,再走到和离那一步呢?
如今的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宸王,若她再想与他和离,绝不会如当年那样轻易。
除非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梅泠香宁可按捺着那一丝心动,止步于此,像朋友一般相处,也不敢去赌,会不会走到彼此生恨的一步。
“好,本王等得起。”章鸣珂深深凝着她,暗自咬牙,迫使自己说出这一句。
言毕,他抬手将她发间摇摇欲坠的发簪插回去,修长的指沿着她细腻的侧脸下移些许,不动声色钳制,薄唇忽而下压,将她微凉的唇瓣轻含。
身经百战的将军,虽生疏数年,一旦重新披甲,很快便找到攻城略地的诀窍,勇武霸道更胜从前。
跟踪
薄月隐入云翳, 林间清风越显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