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见到我第一眼,为何为唤我爹爹?你爹是谁,为何没在家?”
玉儿也不懂,为何旁人家的爹爹都和阿娘在一起,就她的爹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从来不出现。
“玉儿没有爹爹。”玉儿如实作答。
可说完之后,她小眉毛又拧了拧,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以前有的,阿娘说外公灵位后面那张画像,画的就是我爹爹。可今日阿娘把画像烧了,还说我不需要爹爹。”
忽而,她双手捂住小嘴巴:“坏了,阿娘不让我乱说话的。”
她朝外头一看,见小哥哥捧着茶水来,她迈开小短腿,匆匆跑出去。
小孩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但也足够让章鸣珂拼凑出他想确认的一切。
原来,梅泠香对外宣称夫君亡故,是真以为他死了。
一想到她给他画了张画像,挂在梅夫子的灵位后头,说不准每逢清明还顺道给他上柱香,他便不由得齿根发痒。
不知该谢谢她,还是该狠狠咬她一口。
不过,她既然以为他死了,又为何要把孩子生下来?
梅泠香在屋里忙着,时而听听巷子里的动静,听到玉儿的声音,她便心里踏实。
等她忙完手上的事,忽而惊觉,已有一会子没听到玉儿的声音了,梅泠香猛然站起身,大步穿过小院出来瞧。
若是往常,她也不担心,玉儿不敢跑远,只会在附近几家串门。
可今日不同,章鸣珂就在隔壁,还没走。
如今的他,让梅泠香看不透,她不知道章鸣珂会不会揣测或是打听玉儿的身世,她怕章鸣珂会把玉儿带走。
“玉儿!”梅泠香左右望望,没看到玉儿,赶忙扬声唤,语气不由自主透出些慌乱。
话音刚落,她听见玉儿应声:“阿娘,我在这儿!”
伴着轻快的脚步声,玉儿从沈大娘院门里跑出来,扑进梅泠香怀中。
梅泠香心口扑通扑通直跳:“你怎么跑到沈奶奶家去了?沈奶奶家有客人,你别去顽皮。”
“阿娘,玉儿没顽皮。”玉儿侧身,朝院子里指指,“是那位小哥哥带玉儿去喝水。”
哦,原来不是章鸣珂把玉儿带进去的。
梅泠香悬起的心,倏而落回原处。
她牵起玉儿的手,叮嘱:“玩的时候别跑太远,要让阿娘能听见你的声音,知不知道?还有,口渴了便回来,阿娘给你舀水喝。”
母女俩说话的声音渐远渐低,章鸣珂坐在沈家,唇角悄然扬起。
一别熟年,她当真变了许多。
从前,她心里只惦记梅夫子的病情,如今她有了新的软肋。
只不过,她待他还和从前一样无情,还多了几分提防。
梅泠香回来后,拿出几页纸,让玉儿在她身边画着玩。
她心有余悸,不敢再让玉儿单独在外面玩。
笃笃笃,有人敲响院门。
梅泠香抬眸,朝半开的院门望出去,认出是衙门里的蔡主簿。
“梅娘子。”都是熟人,蔡主簿径直走进来,看着一派斯文,眼神却透着轻慢。
过去几年,梅泠香与衙门里的人打交道不算多,也不算少。
战乱时期,好些逃难来的老弱妇孺,立女户比往常容易些,梅泠香也孝敬了些银钱,想自立门户。
可旁人都容易办的事,到她这里就变难了。
被眼前这位蔡主簿提点,她才知道,是谭知县的意思。
谭知县发妻病故,看上了她,想娶她做续弦,那时玉儿才几个月大。
梅泠香没同意,县衙倒也没在旁的事上刁难她,只是不让她落户,税银比别家多收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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