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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仿佛被拉长,她动作也显得缓慢。

再抬眸时,她竭力平复心绪:“多谢母亲,泠香就此拜别,愿母亲往后平安康乐。”

嫁入章家时,她带来的东西便不多,离开时,她也没有多拿一针一线。

袁氏许她的东西,她都没要,她只要章鸣珂往后莫去梅家纠缠。

梅泠香离开时,只带着松云,以及章家不知道的那份云州屋契。

那座不为人所知的小院,便当做她曾为章家尽心尽力的报酬吧。

幸好,她不曾冲动把云州买屋的事告诉袁氏和章鸣珂,待离开闻音县后,他们便再不会有交集。

回到梅家,戌时刚过,爹娘已歇下,只是没睡着,窗口透出暖黄烛光。

叩门声笃笃,惊动邻家院子里的黄犬,是她熟悉的烟火气。

阿娘披上棉衣出来开门,瞧见是她,很是吃惊:“馥馥,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许氏想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等许氏开口,梅泠香便含笑挽住她手臂。

松云挎着包袱皮,在后头锁院门。

泠香挽着许氏往里走,嗓音温柔平和:“一直想回来陪您和爹爹住些时日,直到晚膳后,才把事情都交待完。您放心,女儿都同袁太太和郎君商量好了。郎君近来有些忙,他没能来,还让女儿代他向爹娘致歉,求爹娘莫怪他才是。”

“你这孩子,说的哪里的话?他有正事要忙,娘和你爹高兴还来不及。”虽说女婿是半个儿,可许氏还没想过让女婿在梅夫子床前尽孝。

她更想看到女婿长进,能支撑家业,保护家小。

章家能让女儿回来小住些时日,已是极好的。

梅夫子时日不多,许氏也希望一家三口能多聚一日是一日。

“回来也好,能陪你爹下下棋,他嫌我棋艺差,不肯让我陪他下。”许氏念叨着,两人一起进屋去。

同爹爹说了几句话,阿娘已在她原来的闺房摆好炭盆,梅泠香便没再打扰他们,领着松云回房去。

屋子里渐渐升起暖意,梅泠香坐在床沿,盯着炭盆出神。

直到此刻,她还像做梦似的。

没想到这一世,她真的同章鸣珂断了牵扯。

盆里的炭不及章家的好,有烟气,但至少够用,不必担心夜里冷醒,已比她出嫁前的那些冬日里好上许多。

而这些改善,都得益于章家。

离开章家,她心里并未存着恨或是怨,相反,她心情比想象中平静,甚至存着些感激。

回到阔别近一载的简陋闺房,梅泠香才隐隐有些明白,素来疼她的阿娘,当初为何会同意她嫁去章家。

灯烛熄灭,躺在帐间,衾被里有日光烘烤过的气息,而非积玉轩里香料熏染过的淡淡香气。

熟悉,又有一丝陌生。

往后能过上安生日子,且不必担心有人夜里来闹她缠她,梅泠香大可睡上安稳觉。

可不知怎的,在本该入眠的时辰,她丝毫没有困意,睁着眼睛望向帐顶。

她想到略微久远的那个午后,章鸣珂装醉,睡在她的绣床上,还将她带倒,压得床板吱呀一声响,险些散架。

恍惚一阵,梅泠香忽而攥住衾被,闭上眼,迫使自己不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而是去想何时动身去云州。

寒冬腊月,普通老人尚且难熬,像爹爹这样垂危之人,更是凶险。

云州气候好,梅泠香有心带爹爹去那里将养,想着或许对爹爹养病有益,可爹爹现下的情况根本不能走远路,更何况路上还可能遇到别的凶险。

稍稍想想,梅泠香便打消念头,想陪爹娘几日再做打算。

再说章鸣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