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决定了。”
“我不是来劝您的!”林言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急切地朝他喊话,“你想想,你真的不认识韩岳川吗?”
路成荫面无表情,林言走近两步:“那小念呢?韩小念?”
“十三年前,您为了筹钱收购一件民国紫砂,曾经背着研究所接受过一位有钱老板的邀约,为他读初中的儿子辅导功课,那个男孩就叫韩小念。”
他从背包里摸出一张旧照片,递到路成荫手里。
照片里是一个穿校服的男孩,仿佛是在春游的大巴车上,一边笑,一边抬手试图挡住偷拍的镜头,男孩戴耳机,留干净的平头,眼睛很大,脖子上挂着一块刻着英文字母的金属牌,肥大的校服卷至手肘,一如所有叛逆期少年一般活跃而不驯。
少年的笑容唤起了路成荫的记忆,他依稀想起,是有那么一个炎热的暑假,他骑着自行车,整日穿梭在研究所和远郊的一片别墅区之间。他记得那户人家的花园很大,蝉声鼓噪,一只尽职尽责的外国狗,天天冲他吠叫。
他每次去,空阔而华美的房子里都只有男孩自己,男孩有点坏,对他的到访总是不耐烦。
这段记忆浮上心头,路成荫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林言又朝他走近一步:“想起来了?”
“男孩父母早年离异,在国外各有家庭,把他留给国内的保姆照顾,每隔一段时间,男孩父亲的秘书回国会为他处理一些生活事宜。家庭教师的工作也是秘书介绍的,与其说让您帮这个问题少年提升多少成绩,不如说就是找个严厉的老师看着他。”
“十六岁时,小念因为聚众打架出了事,不上学了,拿了父亲一笔钱开始做生意,从赚到第一桶金开始,就没再要父母的资助,与父母也几乎断了联系。”
“后来,他改了名字,创办了山川投资公司。”
路成荫惊道:“你说,你说小念就是韩岳川?”
寻到故人的讶异、喜悦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面露疑惑,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照片:“这些,跟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他又看了一眼手表,瞥了一眼博物馆的大门:“我该走了,今天约了人。”
他一步步沿着台阶上楼,林言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继续道:“小念一开始很讨厌这个老师,整日恶作剧捉弄他,后来,不知道是真心倾慕老师的学识,还是贪恋这位老师给他的一点点温暖……”
他迟疑片刻,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路成荫的个性,跟“温暖”、“会关心人”这种词,压根没什么关系。
“总之,男孩的心思慢慢的变了,但没想到的是,他以为关心自己的老师,在暑假授课结束后,再也没联系过他。小念不死心,仍希望有朝一日能跟老师在相同的领域展露头角,让老师注意到他。”
“当然,这回男孩还是打错了算盘,无论他的生意做得多大,这位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师,都根本想不起他是谁,甚至男孩几次以鉴定、合作、录节目等理由邀请他,都被他疾言厉色地叱骂了回去。”
“这个男孩自然又气又恨,心说如果不能让老师刮目相看,那么,抢走他的东西,让他后悔一生也比被忽视来得好。后来的事,咱们一起经历了,但是,这件事还有隐情,我们都希望您能亲耳听一听他说的话。”
路成荫停下步子,沉默了很久,雨水把他淋透了,细小的水珠沿着发梢往下滴。
林言从他的表情读不出他的想法,他想,事情的转折让人始料未及,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博物馆的大门开了,一位身着棕色毛料西装的中年男人四处张望着走出来,看到路成荫,远远喊了声路教授,三步并作两步奔下阶梯。
路成荫迎上去,林言急了,在背后喊道:“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