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从屋子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很高,又是一个晴朗天气,这样的天,陆衡虽不惧,却还是会很不舒服。
静安苑建在半山腰,背靠孚日山,孚日山地势高,可俯瞰城中万家烟火。
“那里就是陆家。”陆衡说。
静安苑里有楼阁,登上去,凭栏,能将偌大城池收入眼中。
宋小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陆家在东城,多是权贵富绅府邸。
陆家府邸巍峨,在其中分外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宋小舟靠着朱红栏杆,恍了恍神,东城和西市相隔十八坊,如果不是这桩阴差阳错的冥婚,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和陆衡有交集。
就是有,也是他在囚笼中,陆衡远远地看一眼,骑马而去。
陆衡本该在那里,众星捧月,而不是成了厉鬼,孑然一身待在这里。宋小舟想,都说厉鬼是死后有执念,陆衡又是为的什么?
陆衡道:“怎么了?”
他看向宋小舟抓紧自己的手,这孩子望着他,说:“你想回家吗?”
陆衡一怔,抬头看向陆府,凉凉地笑了笑,“家啊想啊,当然想回家。”
宋小舟说:“那我带你回去!”
陆衡低笑道:“出不去的。”
宋小舟有些不明白,以为他是指门口的守卫,急道:“我们可以避开他们,等他们交接换班时,夜深了,我们悄悄跑出去。”
陆衡目光宽容温柔,拍了拍宋小舟的脑袋,“郑管事无缘无故消失了,你又还活着,陆悬不会善罢甘休的。”
13
果不其然,第二天,陆悬派了人来接宋小舟去陆府。
宋小舟有点慌,说要换身衣裳,进了屋子,就直勾勾地盯着陆衡看。
陆衡微微笑了下,道:“害怕?”
宋小舟老实地点了点头,蹲了下去,下意识地抓紧脖颈挂的兽牙,闷闷地说:“也就是有点怕,一点点,不是很怕。”
陆衡走到他身边,揉了揉宋小舟的头发,声音沉稳冷静,说:“不要害怕。”
宋小舟一把抱住陆衡的腰,仰起脸,像只要人疼的小狗。
陆衡垂下眼睛看着他,索性蹲了下来,说:“陆悬一向谨慎小心,在没有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他不会动你。”
这些时日陆衡对他有求必应,宠的很,宋小舟胆子肥了不少,拿额头轻轻撞了撞陆衡,小声地说,“我不怕他”
“就是怕回不来了,不能见你……”
陆衡怔了下,几乎就想说,不去了,抑或陪着宋小舟去,手脚却泛起烧灼似的痛意,像无形的铁链,扣着他,不得自由。
陆衡说:“陆府有个管事,叫陆应……”他拿出一块玉佩,顶好的羊脂玉,做工精细,挂了红穗子,陆衡将它挂在了宋小舟腰间,“此人可信,若你有危险,他会帮你。”
宋小舟眨了眨眼睛,乖乖地点头,指头搓了搓腰间的玉,镌刻了个衡字,想是陆衡的贴身玉佩,阴凉凉的,像陆衡的手一般。
临行前,宋小舟抱着陆衡的脖子,很是不舍,说:“你不能走啊。”
陆衡莞尔,道:“好。”
宋小舟是骑着马走的,腰间羊脂玉佩在烈日下熠熠生辉,陆衡不声不响地站在树荫下,看着他亲手挂上去的那枚玉佩。
宋小舟不知道,那枚玉,是他自小带到大不假,却也是他的陪葬品,本该在他的棺椁里不见天日的东西。
秋日气爽,太阳也大,陆衡已经感受到了逼人的烧灼感,像是要将他生生焚化。
他闭了闭眼,倏然抬起头,只间林嬷嬷朝这边走来,陆衡看着她,二人擦肩而过。
陆宅在东城,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很是气派。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