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多年?的枪声终于在此刻炸响,成?为孙念洄一切行?为的根本动机。

*

月上中天,已是夜半。

和钟佑交谈的时间?比预计中要久一些,江与临返程时天色已晚。

他?以为家里的那些怪物们都已经睡下了,然而并没有。

厚重?的装甲门推开。

烛光摇曳,客厅内所有怪物都朝他?看过来。

最近一只是荆鸿。

他?身穿白色衬衫,倚着餐厅吧台,红色长发在脑后扎了个半马尾,手?里端着酒杯,随着扭身的动作?,高脚杯内紫红酒液晃荡出圈圈涟漪。

巨大的玻璃水箱与荆鸿隔了张餐桌,人鱼破水而出,修长白皙的手?臂搭在水箱边缘,探出半个身子,歪头?看向江与临,幽蓝鱼尾暗芒闪烁。

客厅茶几上摆着三枝九叶草,枝叶舒展,随风轻摇,肖成?宇窝在侧面的懒人椅里,手?臂半撑着脑袋,像是刚打了个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转过头?。

御君祁独自坐在真皮沙发的正中间?,双手?十指交叉,微微躬身,手?肘驻在膝盖上,英俊利落的下颌扬起?,抬头?正视江与临。

这只神级怪物生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

无论祂在哪里、摆出什么姿.势,都有种不可言说的尊贵感,连周围的画面都跟着高级起?来。

御君祁身穿暗色西装,矜贵优雅,好似西方古堡中高雅华贵的伯爵绅士,衣襟挺括整齐,没有半分?褶皱,胸前的口袋装的却不是手?帕,而是一条冰蓝色小章鱼。

幽暗跳动的烛光下,眼前景象色彩浓郁,氛围厚重?。

怪物们神秘而美丽,站位疏落有致,恰到好处,像艺术家绞尽脑汁精心布局的油画,显露出难以形容的纷华靡丽,明明是动态的场景,却仿佛已然定格成?永恒。

江与临历过许多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线,也见过无数风光旖旎的壮丽山河,可他?从没有如此怀念过什么。

直到此时此刻。

或许是夜色深沉,亦或是钟佑带来的故事太过怅然。

他?分?明就在这个瞬间?,却已经开始怀念。

人生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在经历那一秒的刹那,心中便会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这种时刻不会再有了。

即便它看起?来是那么寻常。

第 40 章

江与临反手关上门, 将夜风与月色关在门外。

“怎么都不睡觉,看我干什么?”江与临脱下被露水打湿的外套:“又打架了?”

御君祁换了个姿势,不答反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与临视线在别墅一层扫过, 低声问:“孙念洄呢?”

肖成宇打了个哈欠:“她在三楼, 已?经睡了。”

提起孙念洄, 江与临心情有些低沉。

这个女孩子?那么善良, 那么柔弱, 又那么疯狂。

死亡与新生?轮回不止, 所有人?都会死,亲人?、爱人?、朋友……

在末世之初, 江与临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但他从没有想过通过基因编程的方式复活他们。

哪怕他们的基因就流淌在自己的血脉里。

在一次次失败的实验中?,实验者必须处决那些失败品,江与临无?法想象孙念洄是用何种心情,一遍又一遍杀死长着爱人?脸的怪物。

江与临走到吧台,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们怎么不睡?”

肖成宇盖在绒毯,蜷在沙发里:“在等?你分?房间。”

江与临仰头喝光杯子?里的红酒:“一共只有五个人?,分?房间也要?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