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询要了一串,递与瑜安后付了银钱。
他不大喜甜食,不过眼前冰糖葫芦的糖色极好,山楂颗颗饱满。
瑜安咬了一口,边吃边由萧询带着继续转悠。
高进领护卫跟着,有眼力见地越退越远。
寿郡城中很是繁华,瑜安沿路见到数家酒肆,酒香随秋风飘散。
萧询道:“三日后城中有庙会,等庙会过后再回去不迟。”
他特意选此时到寿郡,便是为此。
瑜安想帝王来此地应当还有正事,买酒的事暂且不急。
果不其然,萧询又道:“明日我要往附近乡县,你若想到城内何处,让高进跟着你便是。”
高进上前领命,瑜安挑眉:“我与兄长同去便是。”
二人选了家茶肆坐下,萧询耐心与她解释道:“往来村落,道路曲折不易行,明日还要在村中宿上一夜,比不得城中。”
既是来探查赋税征收事宜,自然要亲至寿郡下辖各处乡落。
瑜安咬了一颗糖葫芦,也不多话,只道:“兄长当真不带我?”
沉默须臾,萧询妥协:“……好罢。”
……
翌日天不明即动身。
诚如萧询所言,出城后一路奔波。因城外几十里已无官道,全凭一位出身寿郡的暗卫领路。
踏着晨曦出城门,午前已陆续穿过三处村落,各有停留。
瑜安同萧询并肩行于田间,百年来齐梁征税俱行租庸调制,只细节处稍有不用。租庸调按人丁收税,一户人家按家中口数缴纳银、绢,并服徭役。可惜随地方豪强富户兼并土地,均田制渐废弛,贫者失其地,难以承担朝廷赋税。可以预见,尽管齐梁朝中俱打压土地兼并之风,但租庸调已难以为继。
而萧询所行,意在改租庸调为两税法。瑜安曾在御书房中瞧见过只言片语,半日观望下来,无需萧询多言已明了大半。两税法分作夏税与秋税,夏税征银,秋税收粮。先由官府查验田地资产,将民户划作几等,按户等收税。富户多缴税,贫户少纳税。如此均衡下来,朝廷所收赋税不减反增,是个极巧妙的法子,又能有效抑制地方豪强吞并土地。
不过租庸调已有百年,要想取而代之绝非易事。萧询选在寿郡先行试用两税法,意在循序而为。
眼下正是秋税征收时,有些村落已先行缴纳完毕,还有几处仍在清点之中。
今岁是丰年,收成比往昔多出三成。瑜安瞧纳完秋税的农户家中粮仓堆满大半粮食,面上是朴实而满足的笑意。
靠近寿郡城的几处村落皆走遍,其中一处双源村,村口有一架巨型的木水车,便利灌溉。
瑜安停下看了半盏茶的工夫,余下光景自然是继续赶路。
乡间小路不比官道,好在这几日天晴无雨,否则必定泥泞一片。
要去的下一处村落相隔几十里,因而到午膳时分,只能暂在野地树下稍作休憩。
一众护卫晚二三里路赶至,高进勉强在其中,擦了擦额间汗。
先帝爷自幼对陛下教导严苛,骑射剑术无一不精,陛下十五岁起便去军中历练。
有时长途奔袭,连随行暗卫都未必跟得紧陛下。
原本今日为着嘉懿郡主,特意准备放慢脚程。可谁成想郡主一直同陛下策马在前,半点不落下风。路上有时二人来了兴致,还有余力较量一场骑艺,将护卫远远甩开。
在外一切从简,晨起动身时备了干粮。途经村舍时,又从农户手中置办了些吃食。
瑜安坐到溪边,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萧询递了壶清水给她,溪水倒映出二人相隔半步而坐的模样。
瑜安随手掰了一半饼给萧询,他接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