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大抵是心疼自己母亲,并且考虑到孕妇的身体健康,他不让母亲靠近摊位,搬来一个小凳子让母亲坐在距离炊烟最远的地方。
小摊距离咖啡店很近,近到他可以听见他们母子的聊天内容。
在他母亲问到他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的时候,小男孩思忖了很长时间,最后说都喜欢,甚至还捏紧拳头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
温颂有点走神。
对于他和温南星的母亲施吟,记忆只能追溯到温南星一两岁的时候。
那时候六岁的小温颂第一次听到同今天一样的问题,看到母亲隆起的肚子,他觉得很神奇。
“我要有妹妹了吗?”他当时这样问。
于是在听到他母亲说是弟弟的时候,小温颂有一瞬间失落,因为他见过他们幼稚园的小朋友们的妹妹,小小的,非常可爱,像个糯米团子。
等到小温南星出生,施吟的身体状况就开始急剧下降。
他知道那不是温南星的错,也坚定地表示会一直保护他,爱护他……
毋庸置疑,他履行了责任,但却不是最合格的。
甚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走越远了。
尘封已久的记忆随着海风如潮水般涌来。
温颂起身离开咖啡店,招呼几位路过玩闹的小孩过来,给他们一叠小红包,让几人去小摊上消费一些。
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跟家里有矛盾?”
回去的路上,岑黎平静地问,仿佛在他眼里,这个从古至今都难以得到完美答案的问题,犹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简单……
可不就是吗,血缘的纽带是剪不断的,它带来亲情,也带来一个‘家’的庇护。
温南星不作答,他反问:“我哥他……你上次见过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岑黎出来就跟他招了,有鼻子有眼地说他们只是偶然碰见,只是偶然地聊了两句……
温南星根本不信。
今天这个架势,岑黎看上去就像是来干架的,手里的雨伞也不是雨伞,变相地成了一种武器,看见人就‘啪叽’一下——
挡个严实。
“没说什么,就是丑媳妇见公婆总要被为难两句的。”
温南星切实紧张了一下:“啊?”
岑黎看他一眼,拉住温南星手腕的指节慢慢向下移动,挤进他的指缝里:
“没有,只是了解了一下不一样的你,
不过……”
温南星不喜欢他说话说一半,急切地问:“不过什么?”
“不过我问他,你为什么喜欢贝斯,从小耳濡目染?天赋基因?”
雨珠滴答打在薄薄的伞面上,给环境音添加上一丝沉闷的轻快。
就像拧巴的人们。
岑黎说:“其实他也不知道吧,他没想过明白。”
听着有些阴阳怪气,但岑黎却丝毫没有讽刺的意思,他大抵能明白做父母的期望。
所以他当时正经且严肃地和温颂说,像个木头人那样没有灵魂地被人支配,那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不,那还不如死了。
并且他说——
“至少你们还能有矛盾,等到哪天棺材板一盖,他还不是想飞哪去就飞哪去。现在,不过是顾及家人,顾及你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不想两败俱伤而已。”
思绪收拢,岑黎笑着摸摸温南星的脑袋:“就这样,他就把你还给我了。”
“说得好像谁把我抢了一样……”温南星嘀咕。
岑黎摸下巴:“差不多吧,所有人的宝贝疙瘩。”
“……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