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到头都是,吵着嚷着。”重新松下手刹,岑黎说,“要真有一天不吵,那问题就大了。”
“到时候就不是跑你家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会跑到火星。”
温南星:“……”
是对奇怪的兄妹。
即使好奇,也不能一直问,温南星索性将目标转移至窗外。
耳边是电台里女声主持用播音腔说着:“对,都说正月里不能剪头,那么七月有哪些日子算是理发吉日呢?”
车辆缓步前行。
岑黎忽地问:“你想剪头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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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黎泊好车,两人进了一家理发店。
芳姨理发店。
去游戏厅那天匆匆一撇看见过。
推拉门一开,属于发廊独特的药水味冲鼻而来,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的嬢嬢正忙着给一位大娘烫头,凳脚一踩,圆椅子也循着节拍似的,一下一下升高。
左手边是放着调配完药水的,右手边是一个又一个彩色的铁丝卷。
“剪头发?等会儿啊,我这边马上好嘞。”听见门口动静,嬢嬢转头,抽空说。
大娘头顶已经被卷成包租婆模样了。
“谁剪?”嬢嬢忙完,摘下手套问。
说罢扫了眼岑黎,又看向温南星:“看你也没什么头发要剪。哟,这是日系小帅哥啊!”
是个时尚的大娘,还知道日系。
“坐啊,别害怕,我理发二十多年了,手艺好着呢。”嬢嬢热情,摁着温南星一屁.股坐下。
温南星木楞地望着镜子里站在他右后方的岑黎。
像个任人宰割的小咸鱼。
岑黎忍不住笑:“噗。”
温南星:“……”
岑黎敛住笑意,正色:“那个什么,稍微剪点儿就行,别太短。”
“剪多少?”嬢嬢薅了一把温南星的头发,两指捏着一小撮碎发,拿剪刀比划着,“这么点能行?”
“那太少,再往上放放吧。”
“这样?”
“多了多了。”
“这还多啊。”
温南星就这样看着他们二人对着自己脑袋顶指手画脚,手足无措。
“你让他自己说,要多了要少了,烦得很。”嬢嬢大手一挥,小推车硬挤过去,赶人的意味十足。
岑黎撩起眼皮:“剪坏了一会儿人哭了怎么办。”
嬢嬢“噢哟”一声:“是吗,那我可得当心点,我还真怕掉珍珠的。”
温南星微微睁大眼睛,耳尖都攀上一抹薄红。
他小声反驳:“我不会——”
嘴里被塞进来一颗小番茄。
一咬爆汁,口腔里都是酸甜的味道。
小盘番茄熟透般红艳,注意力就这样被转移,辩解的话同果肉一块又咽回了肚子里。
烈日炎炎,老式发廊里嗡嗡作响的吊扇起不到多少散热的作用。
温南星百无聊赖地盯着热水器旁边泛黄的海报,一二三四……大概是十六个人,全都是非主流造型。
好多人头……
视野开始模糊,眼皮缓缓阖上……
睡着了。
商店街是一条具有年代感的老街,随处可见松弛的姨婶们搬着小马扎闲谈,老大爷赤着膀子,嘴里叼着一根即将燃尽的烟,在做鱼篓,竹子编制而成的,称得上是一种古法。
岑黎看人困倦的模样,便起身去旁边小超市买了几瓶水和一袋子小冰棍。
忽地,迎面走来两个人。
“你好,请问能帮我们拍张照吗?”来人是一对小情侣,大抵是想要合照,但又没人能帮忙,于是找到了就近的岑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