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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一根长满青苔的残柱上,望着沉浸在歌声中的尔允。尔允的一首歌,在垂泪中落下最后一字。她尚有些痴怔,眼角残留着时光重叠的茫然,挂着泪水,转过头,看向柏琰。

尔允没有想到的是,四目相对,她在柏琰的眼中,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哀怜、追思、飘渺又好像尘埃落定。她不能置信地看着,男人眼中对她的怜惜,还有、还有……

理解。

对,理解。

尔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读出这种眼神,但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哪怕她一直以来,都在提防他,用各种手段与他较劲,还得寸进尺。

尔允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为什么此刻,她会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位独行者,而是有人在她身侧默默地掌着一盏灯,对她所有的痛苦冤屈,都感同身受。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人,就是眼前的柏琰呢?

怎么可能呢?她为什么会疯狂地,产生这样的想法。

可是眼泪却停不下来,尔允立在那里,像是一缕在风雪中茫然摇晃的花魂。

她看着柏琰离开那根残柱,用那种眼神深深灼着她、撼动着她,来到她面前。

他没有说话,却抬起一只手,坚定地用拇指擦过尔允的眼泪。

尔允身体颤了一下。

泪水被抹去,与海水融为一体。她试图从柏琰脸上看出些什么别的表情,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那种对她的怜惜、理解、包容、感同身受。

就好像,他们是一样的人。

当尔允被柏琰用力一扯,拉入怀中时,她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

柏琰一手握着折扇,只用一手搂在她的腰后,却将尔允抱得结结实实,充满坚定。

尔允反应过来,她想挣扎,可她又恍然想着,为什么要挣扎?她一直在撩拨柏琰,诱着他,勾引他,想让他的心为她打开一丝裂缝。

那么现在,他这样主动的把她抱在怀里,这不正是她想看到的吗?

她应该趁热打铁,将柏琰再勾得紧一些,让他对她不舍,一点点陷在她身上,对吧?

可是,她的身体做出的动作,好像不受她思想的控制。

她张开双臂,也反抱住柏琰,把头埋进他怀里。

尔允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做。

她想要去想明白,但她的心,就好似化成一团绞在一起的线绳,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想。

大约,自己今日真的是疯了吧。

尔允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个结论。她把自己埋在男人炽热的怀抱里,任由他把自己抱得紧紧的,任由他那只手在自己背后缓缓地抚了抚,又像是安抚性的拍了几下。

都任由他了。

她也想,在踽踽独行的孤寂中,能稍微驻足歇一歇。

就让她靠在这个怀抱里,偷得片刻的喘息吧。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

当尔允离开北海,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她已经收拾好心情,眼睛也没有那么红肿,想来是恢复正常。

当尔允随着柏琰,拨开海水,回到岸边时,站在细碎的雪花中,回看蜿蜒着细浪的北海,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无比的不真实,就像是做了一个梦。

海水汤汤,尔允立在海边,出神地看了很久。

吸着冰冷的空气,她空洞而茫然的眸子,也终于渐渐的凝实起来,恢复了他平素的模样。

刚刚发生的事,那个疯了的她,已经留在海中了。现在的自己,还是那个妖艳而心机的桃仙,是帝子柏誉的明侧妃。

柏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