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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小侯爷被关进东都府的地牢里。

王玄珠的父亲生前是东都府的官员, 恰是掌刑律诉讼的,王玄珠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好奇,还来地牢里看过。当时她就被那黑漆漆的逼仄而压迫的环境, 潮湿阴暗有着水滴声的腐败感弄得很害怕。刚巧看到有犯人受刑,被带着倒刺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身上,鲜血淋漓, 她吓得晕了过去。是被父亲的署官们瞧见,才赶紧大惊失色地将她抱出去的。

王玄珠后来再没有来这个地方,这里成了她记忆中抹不去的阴影。

直到今天,她终于再一次踏入。

而她的面前,是被扔在地牢中已是奄奄一息的祁小侯爷。

记忆中如附骨之蛆的恐惧和生理性的不适, 与此刻万剑穿心的痛苦感叠加在一起,王玄珠浑身都是冷的,眼泪都像是冰冻在眼角, 刺得人生疼。

她的头发已经凌乱,水绿色的裙衫沾着地牢中脏污的水渍,她也已完全感受不到。

王玄珠在玉澧的搀扶下, 踉踉跄跄, 跪倒在祁小侯爷面前,“祁琏, 祁琏……”她的双手颤抖地抬起, 仿是凭着本能般的,要去捧起祁小侯爷的脸。

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轮廓, 她僵住了,泪眼婆娑中, 唇角扯开一抹苦笑,笑的比哭还要痛彻心扉。

天人有别, 她终究是不能够、不能够……

祁小侯爷伤得太重,手臂、肩头和胸口的箭伤,还有腰间、大腿、后背的刀剑砍伤,他浑身都是血,华丽的衣袍甚至已看不出一点原本的布料,只有大片大片的红,无比刺目。

在这样的红色下,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的脸,便白的可怕,仿佛一捧雪般,轻轻一吹,就会散得无影无踪。

他吊着一口气,似是不甘地,又睁开眼睛。

可这时,公主的人来了,他们将一盆辣椒水直直泼在祁小侯爷全身。

那些辣椒水从王玄珠身上穿过,她的双瞳狠颤,几乎要随之破碎。耳边是祁小侯爷因极度痛苦而发出的吼声。

他不能抑制身体的抽搐,辛辣的辣椒钻入原本就剧痛的伤口,就好像无数只蜜蜂密密麻麻钉在他身上一般。

然他反到更加疯魔,他靠在墙壁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发出肆意的大笑:“来啊,继续泼!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来啊!”

又是一大盆液体泼来,这次是粘稠的蜂蜜。

蜂蜜混合着辣椒水,将祁小侯爷所有伤口都腐蚀出翻卷的皮肉。他在低吼中大笑,口中疯狂地喊着:“老天爷无眼,你们把我折磨得越狠,只能让我变成越厉害的鬼!待做了鬼,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开膛破肚,让你们都来陪我和玄珠!”

蜂蜜的味道,最是招蛇虫鼠蚁。这地牢里的老鼠蟑螂,犹如蝗虫般被吸引而来,爬上祁小侯爷的衣衫,爬上他的伤口,啃食他的肉,喝他的血,用冰冷的恶心的触角,在他的伤口上不断地划着。

他每笑一声,都会惊动身上的老鼠四窜,接着就继续一窝蜂地爬回来,将他当作一具腐坏美味的尸体般。

祁小侯爷仿若未觉,他蓦地挥开身上的老鼠蟑螂,从衣襟领口的深处取出一块玉佩。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捧着一个无比珍惜的东西,生怕稍微用力大一点,就会将它捏碎。

在看到这玉佩的一瞬,王玄珠瞪大眼睛,忘记呼吸。

这是她从小佩戴到大的玉佩,亦是小时候祁琏送给她的。

祁小侯爷用一双满是血污的手,小心地、紧紧地将玉佩贴在胸膛。他还在笑,无视泼了他辣椒与蜂蜜的公主手下们,一双眼中有着难以想象的明亮,盯着这块雕镂着兔子的玉佩。

玄珠是属兔子的。

他眼中落下泪来,“玄珠,玄珠……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