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秀珍摇摇头,道:“不是,唉,是厂子里。”
“厂子里怎么了?”舒英一脸担心问道。
“厂里这一年效益都不好,以前过节什么的还给发个面啊油的,从上半年开始这些福利就都没有了,这些东西没有了,虽然有些可惜,但也还能接受,问题是下半年开始,厂子就更不行了,有两三个月都没发工资了,这过年怕工人们闹,才给发了点钱说给大家伙们过年。”
“问题是今年就这样过去了,明年可怎么办?”舒秀珍抱着贝贝,亲了一下她的小脸,贝贝被亲后也张着嘴糊了她一脸的口水,舒秀珍无奈又喜爱地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中有些不忍,“贝贝现在还这么小,这段时间请保姆的钱都是以前的存款,过完年连保姆都请不起了,说把她送托儿所去,我是真的心痛,哪里舍得啊?”
舒英也是一脸不舍,贝贝现在话都还没说利索呢,就给送到陌生环境那里一呆一整天,哪家的大人能放得下心啊。
舒妈在旁边听着,这些话舒秀珍之前也没在她面前说过,看着大女儿这么受苦也把她心疼得不行,苦着脸说:“秀珍啊,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呢?”
本来舒秀珍今天也没准备说的,当了妈妈后她更懂得做母亲的不易,也不想让舒妈这一把年纪了还跟着操心她的事,只是迎着妹妹的关心,心里也实在是郁闷,这才没忍住。
她重新收拾好心情,脸上露出笑,道:“没事妈,关关难过关关过,路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总不会把我们一家子给饿死的。”
舒妈看着贝贝,端了碗鸡蛋羹要喂她吃,说:“贝贝还送什么托儿所啊,到时候你白天就给送到我这儿来,晚上你再接回去,贝贝是我亲外孙女,让外人看着我也不放心,还是咱自己照顾得好。”
舒秀珍听到这话,眼泪“欻”一下就淌下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用手将眼泪抹去,破涕而笑说:“那这样最好不过了,贝贝放妈这我最放心不过了。”
舒秀珍一向要强,何时哭得这样心酸过,舒英心有不忍,看着贝贝脚上的虎头鞋,更觉难受,她姐这人就是嘴硬心软,李固言看着她的表情,将她手里温掉的水又重新换成热的。
王梅见她哭成这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抱着儿子哄着,没管她们母女之间的商量打算,总归人家是亲母女,她说什么人家也不乐意听。
可贝贝安排好了,厂子效益该起不来还是起不来啊,光干活不发工资,这怎么能行呢?舒英问:“那你们这年过完还回纺织厂上班吗?”
舒秀珍笑了笑:“这不发工资,还回什么啊?我想着过完年就去街上先摆个小摊卖点鸡零八碎的东西,能挣一点是一点,其他的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样也行。”舒英点点头,“总归家里能有个进项,总不能坐吃山空。”
“是啊,这一直没有收入,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家里就算是有座金山也经不起啊。”
舒妈还是有些担心:“这样能行吗?”她还是觉得厂子里上班安稳,是铁饭碗,在外面做小生意,刮风下雨的,哪里能行呢?
“不行也得行了。”舒秀珍道,“厂子里是安稳,但发不出工资的安稳又有什么用?”
“唉。”舒妈叹息一声,看着姐妹俩也有些感慨,“当初你姐俩都考上中专,毕业后都包分配工作,你进了国营厂,英儿进了二院药房,那时候我们还寻思着能不能给英儿疏通疏通也进厂子,没想到现在反而医院更稳当了,二院现在也好起来了,真是没想到啊。”
“是啊,这谁能想得到,一个好好的国营厂,说这样就这样了。”舒秀珍叹一口气,“这些国营厂三角债欠的太多了,听说外面也倒闭了不少厂子了,我们厂也不是第一个。”
他们都是时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