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李固言绕着电话线,所有的想念不舍都化成了一句句叮嘱。
“每天记得看天气预报,看看第二天下不下雨,要带把伞,或者你直接备一把伞在你医院,要不然再下了雨不好回来。”
“夜里谷雨一般都会醒两次,一次要喝奶,一次要上厕所,都很快的,你弄好后就再搂着她睡。”
“晚上早点睡,别又看书看到很晚,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
舒英听着他停不下来的絮叨,心里也有些酸涩,火车上谷雨的一遍遍询问,她一遍遍解释,其实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他们还是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要改变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重新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了。
挂了电话后,舒英牵着谷雨回家,谷雨不明白打电话是什么,只知道刚才听见了爸爸的声音,回到家后又开始到处喊“爸爸”,以为爸爸在家里的哪个角落,她一喊就会出来。
舒英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拆开包裹,把从沪市带回来的蝴蝶酥拿出来递给她吃。
谷雨有了吃的,果然不再想爸爸在哪。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妈也过来了,看着家里叹了口气对舒英道:“平时不觉得,这突然少了个人,感觉冷清了许多。”
舒英笑了笑,把给她买的礼物给她。
对于李固言辞掉国营厂的工作,去离家那么远的宜州民营厂子,李妈其实是颇有微词的,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任性,工作上受了点委屈也是正常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机械厂是多好的工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打算,他们老一辈的就是再不同意也没用。
李妈问:“固言那个新厂子怎么样?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吗?”
舒英正给谷雨冲奶呢,闻言回道:“规模上肯定是比不过咱们这厂的,但胜在开明,厂长和同事们人都挺好的,固言有本事到那受尊重。”
受尊重,李妈瞧着在这机械厂,李固言也是受尊重的,她叹声气,老了老了,想法跟这些年轻人不一样了。
吃了晚饭后,舒英就带着谷雨洗漱,洗漱好玩一会儿就上床睡觉。
灯一关,谷雨在舒英怀里抱着自己的小羊,很快就睡着,她睡着了,舒英却是有些难以入眠。
她看着旁边空出来的位置,那是属于李固言的,往常他就躺在那里,长臂一伸就把她们娘俩揽在怀里,身上的温度灼人,夏天的时候被她嫌弃得不行,一到冬天,就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不下来。
舒英想到那些夜里有趣的小回忆,忍不住抿唇笑了笑,笑过之后却又觉得心里彷佛空了一块,这一块留在了宜州,只有等他回来的时候才能填补上。
她在安城望着他的枕头出神,而在宜州,李固言也在辗转反侧,眼神盯着一家三口的照片,手里紧紧攥着她们用过的手帕,宝贝似的贴着胸口。
今天是他们分开的第一天,也是李固言自己睡的第一天,他手里揉着手帕,只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往日里他都是抱着她们入眠,而从今天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看着她们的照片入睡了。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房间,同时洒在两张床上,为一对夜里思念着对方的夫妻拼拢世界。
谷雨刚回来那段时间有事没事嘴里就要念叨两句“爸爸”,就连睡觉都要枕在李固言用过的枕头上才行,看得让人心有不忍。
后来念的频率就少了,舒英估计着,凭着她那小脑袋瓜子,应该是对李固言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等再过一段时间,她估计就彻底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