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侧过脸,透过半掩的窗遥望漆黑夜色,酸涩的泪水自眼角滴落,她扯着衣袖,用力揉/搓那枚被轻薄过的唇,直至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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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野居内亮起一盏孤灯,灯前,魏林盘膝而?坐,皱着眉抓耳挠腮。
而?坐在他对面的陆晏清则淡然许多,替两人斟罢热茶后,兀自端起一杯呷了两口。
张牙舞爪的树影爬满窗户,惨淡的月色被挡了个彻底。
静默良久,魏林坐不?住了,抬手压住他胳膊,严肃道?:“晏清,你不?该说说方才是什么情况?”
“事情正如你所见那般,还用我过多赘述?”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将魏林堵回去,他屈起一条腿踩着草席,盯着他脸上的几道?抓痕沉声道?:“你实在是荒谬,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正经?姑娘,何况她和顾怀元还有婚约在身,你怎能……怎能毁她清白!”
陆晏清哼笑,扯袖抽出手臂。
“你真当我是饥不?择食之人?”
“那你为?何……”
“不?过有一点可以明确,我对她,势在必得。”
魏林瞠目结舌,一时哑然,两手撑着草席坐回去。
“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陆晏清吗?自从明家出了这档子?事后,我就觉得你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为?何这样说?”
魏林嘲弄般笑笑:“从前,你连府里的婢子?都不?允她们近身伺候,而?今,你却为?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女子?乱了心,这实在不?是我认识的陆晏清所能做出的事。”
“乱心?”
他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人有七情六欲,男女之事存于六欲之间,与心何关?”
魏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攥着拳头压低声音。
“你别忘了,她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可都是你爹一手造成的,我若是她,必恨死你父子?二人了,何况如今,你以她父兄安危作胁,逼迫她委身于你,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你当真对她动了真情,到那时,你又该以何面目待她?”
“你住口!”
“陆晏清,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陶案被两人先后拍动,瓷盏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晏清难得动了回火,魏林有些发怵,又有些好笑。
逼视许久,他先败下阵来,抓着脑袋好言相劝:“你若真想?留下她,不?如换种温和点的法子?,近来,陛下那边的态度已有松缓,若你此时出面加以游说,我想?,陛下兴许心一软便将她父兄给放了,到那时,她念着你的救命恩情定对你心生好感。”
“心软?你当陛下是什么人,若旁人三言两语便能将他说服,那这南庆的江山只?怕早已危矣。”
陆晏清扶袖提壶又给他添了盏茶,旋即从暗格里摸出药瓶,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擦药。
魏林烦躁得直挠头,连茶水也顾不?上喝了。
“那依你之见,这无?头案究竟该从何着手?我可听说,近几日你家陆大人又和顾决明一同上书,要治徐家那小子?个徇私枉法之罪。”
他冷笑:“你以为?,我前几日亲自去见严栾,让他请陛下降旨,将徐烨暂时调离金陵为?的是什么?”
魏林摸着下巴琢磨半晌,忽而?仰头大笑:“好啊,还是你厉害,敢断你老子?的路。”
他扯了扯唇,不?置可否。
魏林又问:“那明家父子?呢?”
陆晏清稍顿,垂目沉吟:“明家这桩案子?,眼下只?有一个解法。”
“何解?”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