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往日也不见你这般热情。”
“我心里难受,说不出为什么。”
她说着,声音当真带上了哭腔,肩膀也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极力压抑着难过的情绪。
而他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出言打散了她纷乱的猜测。
“别乱想。”
明姝怔了一怔,嗫嚅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笑?:“都?写在你脸上了。”
“陛下会为你和郡主赐婚吗?”明姝稍退开些,微垂着眼眸,轻声问?,“若当真下旨,你会如何应对??”
“不重要。”他想也未想便答道,“你只?需记住,我只?要你,别的不必多想。”
明姝咬住下唇,任自己心跳如鼓。
但她很快便从这短暂的悸动?中?抽离出来。
他的这句回答,乍一听铿锵有力非她不二,待细思后便会品出几分暧昧不清的态度。
他终究未说,他是否会接受这门婚事,也未曾说,他有何打算。
但她还是自欺欺人地想,他本就寡言少语,心里压着许多事都?不愿轻易说出来,也许他早就有了万全?之策呢?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她多虑了呢……
她按下心里的焦躁和不安,重新趴回他怀里,鼻下萦绕着他冷冽的气息,躁动?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抚。
“你与我相识并非一日两日,应当知道,我应允你的事,不会食言。”
他一面?说着,一面?轻抚她单薄的背脊,动?作温柔极了。
听着他的宽慰,明姝稍感心安,但胸口仍像被一团东西?堵住了似的,那种滞涩到难以呼吸的感觉一直缠绕着她,让她有种抓心挠肺的难受。
他的手指轻轻穿过她柔软的发,过了许久,就在她快要睡着时,他的声音夹杂着叹息落入她耳中?。
“阿窈,时至今日,除了魏林,待在我身?边的人,就只?剩你了。”
明姝一下睁开眼睛。
白日里,谢氏与他对?峙的场景陡然浮现?在眼前,她始终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血脉相连的母子?走到这种势不两立的地步。
不知为何,他虽从未细细描述过他的经历,可她却从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中?体会到何谓世态炎凉,人间悲喜。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为何你会变得近乎不合常理的冷漠。”
他唇边挤出一丝笑?意,徐缓地轻抚她的长发。
“天性如此,你不必臆想些什么以求慰藉。”
刚酝酿出来的情绪被他这句话?一下子?打了回去,明姝颇为无奈地瞪着他,说:“有时候,适当的示弱不会损害你的英雄气概。”
“我知道。”他说,“但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后来的分崩离析,也许只?是为了证明,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这一切。”
短短一段话?,他说的云淡风轻,但稍微多想几步,便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
明姝在黑夜中?看着他,一瞬间,她总算理清楚心中?那股莫名的悲意从何而来他身?上由内而外?的孤独感染了她,让她快乐不起来。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命运强硬地推到深渊前,深陷在被人遗弃的泥沼里,苦苦挣扎,无人救他,也无人拉他一把,他只?能靠着强大的意志和本能的求生欲,拼了命的努力自救。
最落魄时,他栖身?于山峦荒芜之地,以天地为席盖,以野兽为邻居,而那个时候,他本该与别的少年一样,恣意无虑,对?未来怀有一忱热血,偶尔也会因少年人独有的意气而冲动?行事。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自己的母亲抛弃,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