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清背靠池壁，透过?缭绕的?热气凝视着她的?背影。

月华被光秃的?树杈筛成一缕缕银线，流泻在她身上，乌黑的?一头青丝在她白腻的?肌肤上异常显眼，他目光向下，顺着她蜿蜒的?曲线起伏。

“转过?来。”

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明姝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她深吸一口气，两手?抱在胸前，慢慢转向他。

水波倒映着粼粼的?月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洗尽铅华，纤尘不染，虽不着一缕，却有着遁世绝俗的?清雅，令人不忍亵渎。

陆晏清自始至终都知?道，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不止美在皮肉，就连一颦一笑一投足都美得赏心悦目。

他伸出手?，将她扶下泉水。

目光落在她云发上的?珠钗，他不禁想起，她从前过?惯了蓉裳蕙帐，兰麝珠宝的?富贵生活，本是娴雅矜贵的?闺阁娇女，如今却跟着他奔走在羁旅之?中?。

他心头荡漾着复杂的?情绪，抚摸她的?手?指也不由变得温柔。

“这段时日苦了你了。”

他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明姝懵懂地望进他的?眼睛，竟感受到几许款款深情。

明姝心口有些悸动，混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下意识地转过?脸，避开那道灼热的?目光。

四周氤氲着湿热的?雾气，偌大的?汤池显得有些逼仄，而她被他牢牢拥着，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罅隙，没多久，她露在水外的?后背就热出了一身细汗。

“你松开些……我好热……”

她轻声喃喃着，陆晏清稍松手?指将她放开，发觉她脸颊微红，犹如醉日海棠，娟媚娉婷。

“你体弱多病，多泡汤泉大有益处。”

“是么？可我一进这水里?怎么就头晕的?厉害……”

“是你的?心乱了。”

他虚虚地拢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轻柔地顺着她的?眉弓抚摸下去，然后是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微启的?唇瓣上。

明姝轻眨眼睫，小声哝哝：“没有半点灯火，你看的?这样认真?，又能看见些什么？”

他忽地笑了，揽住她的?肩膀，抵着她的?额头。

“暗室明珠，璀璨可见。”

明姝鲜少听到他这样直白的?夸赞，当下不由愣住了。

趁着气息还未完全紊乱，她仰头直视着他。

“然浮生若梦，韶华如驶，我总有容颜老去的?一天。”

他脸色微微一变，轻握住她光滑的?手?臂，平声道：“我盼着那一日。”

明姝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郁闷地想，他为何要盼着她老去。

但她没有追问。

泉中?热浪顶得她头晕目眩，她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半眯着眼睛，盯着那缀满夜幕的?星子发呆。

昏昏欲睡之?时，她听见他唤了一声“阿窈”。

她发觉，他只有在和她两个人亲密独处时才会这样温柔地叫她的?乳名。

每一回听了，她的?耳朵都会发烫。

他突然问：“你有什么心愿。”

明姝顺着他的?话?仔细地想了很?久，心中?有了答案后，她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他。

“我说了，你会笑我吗？”

“不会。”

明姝抿了抿唇，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

“我只愿，待你有朝一日鹤怨猿惊，我们能如现在这般，枕山栖谷，担风袖月。”

明姝说完便垂下了眼睛。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在他的?雄心壮志面前，儿女情长无足轻重。

果然，听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