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轻轻一叹，蹙眉挤出一丝疲态，却?又顷刻消散，一眨眼?又变回那个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魏林垂头丧脑地坐在椅上，低头沉思，半晌复又抬头瞪向他。

“我?真是看不懂你，一会儿深情款款地说舍不了她，一会儿又要控制她来利用?她的至亲好友，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扭曲的人。”

未及陆晏清回答，他接着问道：“你对她，究竟有感情吗？”

第66章 飞蛾扑火

回到居室后, 明姝收到两封信函，一封是卫长风的亲笔信，一封是沈家姑娘送来的名?帖, 欲请陆晏清去沈府赴宴。

她?随手将名?帖放到妆台上，急不可待地拆开卫长风的书信，注目的一刻，却突然变得头眩眼花。

这封信实在是盼了太久，只是看着那些?熟悉的墨字，她?就已经?想要大哭一场了。

她?坐在窗前, 对着窗外?的日光翻看书信。

“久违芝宇, 时切遐思?。陆贼之事, 我皆知晓，未能?保护好你, 我痛心?疾首，无?颜存活于世。

“我之将死, 但?能?换明家无?事，换你无?事, 死而无?怨。

“然, 逆贼当前，老朽却不能?以死相拼，以报家国之仇，身为南庆旧臣, 此为一憾！

“今昔之感, 物是人非, 生?逢乱世, 遇此乱贼，实属姝儿不幸, 明家不幸。

“拾安幼年早慧，虽不至经?天?纬地之才，却也满腹经?纶、才艺卓绝，称难遇之才亦不为过。

“你二人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奈何天?意?弄人，终是有缘无?分。

“天?下将乱，陆贼狼戾不仁，野性难驯，今无?故离京，又暗中?屯兵，其?心?昭然若揭，你务必设法离开此人，以免引火烧身。

“不日，待寻回拾安，我必亲自带他前往金陵，与你相见。”

看至此处，卫长风的眉眼逐渐浮现在她?脑海里。

满头白发，背脊虽已不再挺拔，但?眸正神清，气?度斐然，时而严肃，时而傲然，但?对待晚辈，却总是那样和蔼可亲。

明姝闭了闭眼，视线落在手中?信函，卫长风的字再落入眼帘，笔酣墨饱，大气?磅礴，正如其?人。

“姝儿，外?公不清楚你都经?历了什么，但?人事无?常，未来难测，你不必将明家荣辱背负在自己身上，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难回头了。”

明姝咬着唇，情绪几经?辗转，滚烫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握纸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的选择、走上了怎样的一条路。

这条路注定坎坷不平、为世俗不容，或将充满诋毁谩骂，或最终尽付东流，可对她?而言，这是日暮途穷之时的孤注一掷，也是倾尽全力地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她?已经?失去了时莺，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任何一个离她?而去了。

室内弥漫着墨汁和苏合香混合纠缠的味道，明姝坐在案几，手执狼毫，满腔牵挂却迟迟未能?动笔。

“顷奉芳翰，深慰思?怀……”

才写下八个小楷，她?便将整张宣纸揉作一团扔到一旁，重新蘸墨提笔。

“顷奉芳翰，深慰思?怀。明姝不孝，让家族蒙羞，令外?公担忧，受此大辱，无?地自容，忍垢偷生?，实非本意?……”

忽然，纸上的一个墨字被水滴打湿，字迹迅速晕染开来，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的笔又停了。肩头轻轻耸动，压抑着声音哽咽抽泣。

宣纸上的泪点接二连三，墨晕不止，而她?握笔的指骨已经?僵硬。

她?拭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