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似有淡淡的自责之意，一如往昔关照她时的语气, 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明姝一时语塞。

她愿意相?信, 她与苏时卿之间的那份情谊未曾变过,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朝来暮去, 物是人非，就如滔滔江水, 奔流到海不复回，她亦再无回头路, 而那些她曾经无比想要问?出口的话, 最终在反复斟酌后，也只化为一句客套。

“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

暖阳照耀下，他的脸略显苍白, 唇边慢慢浮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度日如年?, 她又何尝不是呢？

明姝心下顿感酸涩, 喉咙似乎被桎梏, 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相?视许久。

“对了。”

明姝取下腰间的荷包, 从里面拿出一枚羊脂玉，指腹轻轻摩挲着，“你送我的这块白玉，如今物归原主了。”

她把玉递了过去，他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眸中的光似乎在顷刻间暗淡了下去。

“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且，玉认主，它已跟随你许久，便认定了你这个主子。”

明姝举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发僵，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与苏时卿前缘已尽，日后只怕是形同陌路、再无交际。如此一来，她哪还能收下这枚充满羁绊的白玉呢。

“小姝，我从未送过你什么，因为我知道你轻易不会受他人的好。”光与墨发相?辉映间，他的眉眼已不似从前，多了沉抑，少了放达，“但，这块玉虽代表了我对你的一片心意，请你，务必留下。”

言至于此，明姝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俊朗的面庞，看着他身上那一袭光鲜亮丽的红袍，突然温柔地一笑。

“拾安，有个问?题，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也笑了笑：“你问?吧，无论如何，我不会欺你。”

“先前你总以兄长自居，如今，你的心境可曾变了？”

许是未料到她会问?的这般直接，苏时卿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可她那双明澈的眼睛不容他犹疑。

“起初我也以为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可被困于樊笼的这几日，我突然顿悟了。其实，从我提出要娶你的那一刻，我对你的心意，就早已不止是兄妹那么简单了。”

听到这一席话，明姝有一霎时的慌神失措。

她也不知是为何。

一直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完全看清过自己对苏时卿的心意。

是视他为兄长，祈盼在这异乡得一人庇佑？

可。

还是偶尔放任自己的感情，从仰仗他到依赖他，甚至曾自私的想，在这场只对她有利的假婚中，或许随着时光的流逝，有朝一日她会心甘情愿地与他假戏真做，视他为真正的夫君，同他共尽青春，携手?到老？

亦可。

但，事?到如今所有念想都已成妄想。

她已沦为他人掌中之物，而他依旧是那个光风霁月冰洁渊清的苏时卿。

所谓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明姝抬起头，他唇角的笑意并未改变，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

“拾安，直到今日，还是把你当作哥哥，当初答应和你成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利用了你，你应该恨我厌我才对。”

苏时卿看进?她眼中，轻声?喟叹：“我不在乎。”

明姝摇头：“可我在乎。”

话既说尽，她便福身辞别：“苏公子，今日一别，山高?水远，此去经年?，愿君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