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这里不是你的家,只要我长大,他们就会把我从那个家里赶出去,让我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讨生活,如果我不听话,不按照他们教的去成长,那个男人将来也会把我赶出家门,而嫁出去的女儿又是泼出去的水,我既不能回娘家,也没有了婆家,我成了完全无家可归的人,所以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恐怖的事情吗?”
“有些人可能没我想的多,觉得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随口一说嘛,可对我就是不一样,我厌恶害怕恐惧这种生活的不确定性,所以我一定要有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地盘,这样我才会有足够的安全感。”
周杭生的性别以及他的成长经历没办法让他能站在祝成蹊或者更多普通女孩的角度去思考这些问题,但这不代表他在听到这些言论后不震撼。
他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言语。
因为哪怕是他从小住着的大院里也会经常听到祝成蹊口中的的那些“不听话将来找不到婆家”之类的话。
而这些人当中有很多都是知识分子或者是一些比较开明先进的领导层。
甚至包括他们自己家里都有人经常说这种话。
但是他们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就好像他也从未想过这种生活中随处可见的话语竟然是这样一把锋利且无形的刀,一次次扎在很多女孩子的心口上。
就算有些人或许没有祝成蹊想的这么多这么明白这么清醒,但他相信她们在听到这样言语的时候,心里一定有过害怕,从而开始无意识地约束着自己的行为。
所以祝成蹊才会说不仅男人把她们的付出当理所当然,她们自己也是。
因为从小听惯了这种无形的约束,所以形成了自然而然的习惯,并这样一代又一代地约束了下去,直到现在依旧如此并且习以为常到绝大多数人没觉得这是有问题的。
明明是大夏天,周杭生却在这一刻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心底冒着凉气。
他自己听了都尚且如此,在这种约束的大环境下长大并且挣扎出来的祝成蹊从小到大该有多痛苦。
他以前只看到她的聪慧机敏狡黠,偶尔还有点点坏,但从来不知道她内心深处竟然还有这么痛苦和无助的时候。
“喜宝……我……”可他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人抱在怀里,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祝成蹊确实有些难过。
一部分是这具身体的确有那种经历,尤其她从小身体又不好,就经常听到有人说她这种病秧子将来嫁人也没人要之类的话,父母有时候也会无心说嫁人啊婆家啊之类的,所以原主才养成了那种敏感的性子,以至于下乡的事儿一出来,就大病一场直接没了。
而她自己也一样出身重男轻女的家庭,甚至经历比原主更痛苦,只不过她幸运的遇上了好时代,又有一个好爷爷,所以才能最终闯出来。
可那不代表她能彻底遗忘或者甩掉那些过往,反而这些经历彻底烙印进了她的心底,刺激她更加茁壮且用力地去成长。
所以她也只是难过了一小会儿就全部收敛起来,推了推抱她很紧的周杭生,“你干嘛,我说这些和你又没关系,你反而那么会做饭,其他的家务劳动也不在话下,屋子里收拾的比我的还干净,身上也没有现在很多男人的毛病,你和我道什么歉。”
“现在大环境是这样,你与其和我道歉,不如将来多做点实事,从实际出发帮一帮女性,毕竟你要走的路不一样,你是真能帮助到我们的。”祝成蹊仰着头,笑眼看他,但是眼底一片认真。
“我会的。”周杭生摸了摸她的眼角,垂首轻轻烙了个极为温柔的吻,又把人重新抱在了怀里。
又过了几秒钟,他才轻轻推开祝成蹊,托着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