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伞骨上挂了一个星星挂坠,晃动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很轻,不吵,要很仔细很仔细才能听到。
“向、苒。”江语乔低声念。
这名字很熟悉,于是她又念:“向、苒。”
2012年,和她在心理咨询室聊起世界末日的女孩。
2012年距离2018年,足有六年,六年过去了,她还记得她?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原礼一中的,她也在原礼一中?那身打扮,转学生吗?又不太像,这么大的雨,不回家,莫名递出一把伞,故意的?她找自己做些什么。”
“向苒、向苒、项羽的项吗?那苒又是哪个字,染色的染?”
她心里有许多问题。
“江语乔!”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快速的,尾音上扬,每个字眼都透着熟悉的味道,一听就是肖艺,江语乔回头,见范凡撑着伞,和肖艺站在身后的石阶上,肖艺跺脚抖掉鞋子上的雪,唤她:“你干嘛呢,大冷天的扮雪人啊。”
江语乔没搭理她,上前拍了拍范凡的肩,说出一句很不像自己的话:“见到你真好。”
范凡拿到加分,顺利考上一中,她依旧踩了狗屎运,也顺利考上一中,肖艺交了一部分赞助费,倒也不算食言,说好一起上高中,那就一起上高中。
虽然回到2018年时,她已经知道了范凡的命运,但真正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仍然很开心。
“见到你真好——”肖艺鹦鹉学舌,阴阳怪气的,“你发什么神经,刚看见尹雪凌,她还说起你。”
“说起我什么?”
“说你精神不正常,喊我们快来看。”
江语乔笑笑,十五六岁的小女生,真有意思。
在更新过的记忆里,江语乔的高中三年,关系最为亲近的朋友,仍旧是范凡和肖艺,肖艺原本和她俩不是同班,为了能凑到一块儿,愣是闹着说自己数学不好,要调到班主任是数学老师的班。
家里大人见她难得有志气,特意去求了个远方舅爷,远方舅爷在教育系统上班,到了孩子升学的日子,日日参加饭局,档期满得很,肖艺爸妈好不容易把他请出来,舅爷拿烤鸭皮蘸白糖吃,慢条斯理地问,“小艺啊,听你爸妈说你偏科,哪科不太好?”
最差的是语文,肖艺偏说是数学,舅爷也不多问,点点头:“晓得啦。”
再开学时,肖艺的名字就出现在了三班的人名单里,三班班主任叫李群山,李老头教哪个班,哪个班数学就是第一,一屋子学生大半都是冲着李老头的名气来的,各个都是硬茬,肖艺原本排在中上游的数学成绩和几十号怪胎一比,好几次排到倒数。
不过她压力倒也不大,本地人,独生女,家里有三套房,一套居住两套出租,月租金就有两万块,家里早就说好了,以后她要是回来呢,就留一套房给她住,要是不愿意呢,就卖一套房,给她换个新的,反正她家就她一个姑娘,掌上明珠似的养着,打小就是温室里的花,和江语乔混到一起后反正表面上还是个温室里的花。
肖艺又在唠叨尹雪凌的事情,范凡照旧哄,江语乔听着她们两个说话,心里慢慢舒服了些。
她本不想来。
如果救不了奶奶,她来这里就没有意义。
肖艺心烦意乱,用鞋尖去磕台阶上的积雪,台阶上有碎冰,滑溜溜的,一个没站稳就要摔倒人,说着说着话,这人哎哟一声,眼看就要往下倒,台阶不过半米,左右不过是个屁股蹲,摔不坏的,江语乔才懒得接她,闪身要逃,结果被肖艺抓住裤子,也没站稳。
范凡左手去抓肖艺,右手去抓江语乔,两个都没拽起来,倒是把自己也搭了进去,三个人齐刷刷摔在一起,两把伞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江语乔被压在最下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