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也是心跳如雷。
长这么大,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可是这一刻想一想就知道正是这些世俗的东西,名誉名声,是他宴时宇帮江湛护住了。
他觉得太值了。
这辈子,都值了。
宴时宇故意玩世不恭的口气,语调轻轻一挑, “江湛,好了吧。多大点儿事儿啊。”
这时看见贺凯文在外面轻轻敲着走廊窗,宴时宇走过去直接把门打开了。
江湛把盖在头上的白大褂一把扯掉,抹了把脸,他不能在这儿做个蒙头乌龟,他得站起来。
可是突然看见屹立在眼前的贺凯文,他的眼泪又泄洪一般突突往外冒。
“啊!不——”江湛好像看见了洪水猛兽,转身就要躲开,刚站起来脚就软的滑了下去。
贺凯文弯下腰,双臂一伸,正准备把人捞起来。
“听说你出车祸了?”宴时宇看着他青肿着的脸颊,把目光又移到了他脖颈的擦伤。
贺凯文抬手摸了下脖子,微微笑着礼貌回答, “是的。郑警官出面帮忙,已经没事了。”
“Kevin,我没能救下您的父亲,真的对不住。请节哀。”
“最近怪药的事儿,我听我哥说过,宴医生尽力了,这不怪您。”
“……”
江湛惊愕地看着伪装绝佳,斯文儒雅的两个人之间理解又体贴的对话,他无比悍然,想说句话,气得浑身发抖,嗓子眼被一口浊气堵得死死的,发不出声音来。
“江湛难过是工作上的事儿,回头再说。你把他带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他两天没合眼了。”
说着话宴时宇一转身准备了一剂针药,一句话没有,对着江湛的胳膊就打了进去。
“不是,宴时宇,你他妈是个疯子,别——”
贺凯文微微蹙眉,看着转瞬被推进去的针管, “你给他打的什么?”
“放心。对身体无碍,这样他能安心睡会儿。他太累了。”
江湛垂下脑袋,连挣扎都做不到,只剩下了安静的呼吸声。
宴时宇和贺凯文几乎同时松了口气,两个人各有心事,相觑一笑。似乎这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用我找司机送你吗?”宴时宇帮着搭了把手。
“不用。我有司机,停在地下。”贺凯文已经把江湛横抱了起来。
“他很爱面子,你这样抱他出去,会被人拍下来……”
贺凯文拾起来白大褂,盖在江湛脸上, “谢谢。”
“走货梯吧。”宴时宇一直把人送上电梯,两个人之间明明剑拔弩张的气氛,谁也没多提一句傅坚的手术。
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宴时宇胳膊一挡。
贺凯文炯然眼眸中一道不友善的光闪过,用眼神问他:干什么?
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节哀顺变的话没必要刻意重复。
“回去麻烦给江湛多喝水。他一整天都没吃没喝了。”只要他对江湛好,现在说其他的又有什么用。
电梯门渐渐关上的一瞬, “别再让他哭了。”宴时宇的这句话没人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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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湛睁开眼睛,窗外明媚的阳光被一层纱帘遮住,屋子里光线柔和而温暖。
他第一反应抬手擦了把脸,脸上是干的。
错觉自己还在痛哭,难道是做梦?
江湛嗅到一阵饭香,熟悉的饭香。
看一眼换了季的被子,身上的棉布睡衣,扭过头看一眼旁边,幸好没人……想起这个骗子!忍不住眼睛又湿了。
江湛刚掀开被子,低头瞥了眼白色棉麻睡裤,他又重新把被子盖上了。
半梦半醒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