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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啊——”

竟然吓晕了过去。

魏王停了下来,摸向自己的脸,上面瘢痕一道又一道,仿佛一条条细小的会蠕动的毒蛇。

他扯着棠十娘的脚腕将她扯下床榻,如同扯一个破布娃娃,使得她的脑袋撞在脚踏上,把她生生痛醒。

棠十娘惊恐的浑身发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出偏殿,在长廊上拖行,“救命,救命,救命啊——”

魏王自言自语,“太子哥哥让我诞下子嗣,我听太子哥哥的话,不能发病,不能发病。”

负责照看保护魏王的內侍从各处黑暗中涌了出来,他们对光裸着身子被拖行的棠十娘视而不见,形成两道人墙,为魏王前行扫清障碍。

“殿下,清心殿在左边。”

“殿下,右拐。”

“殿下,到了。”

內侍急忙打开清心殿,魏王扔下棠十娘冲了进去,他们终于看见被拖的半死不活的棠十娘了,将她扶起推了进去,贴心的把殿门关上了。

“放我出去,有鬼啊,阿娘救我,阿耶救救我。”棠十娘拍打着殿门嘶声大哭。

殿内,空荡荡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祥云黑蝙蝠猩红色地毯,一架六盏大宫灯从顶上藻井垂在半空,把殿内映照的灯火辉煌。

也将魏王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清晰的映照在棠十娘的眼中。

她顿时大喊大叫,拼了命的拍打殿门,“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殿中摆着两座落地屏风,紫檀为框架,绢画为面,离着两座屏风不远处安放了一张矮榻,魏王盘膝坐在上面,正盯着看。

可是棠十娘太吵了,太吵了!

他霍然起身,抓着棠十娘的头发把她抓了过来,将她的嘴捏成一条缝,“闭嘴。”

“太子哥哥要我生子嗣,我听太子哥哥的话,生!”

魏王掰着棠十娘的腿,双目赤红,浑身都在发抖,嘴里蹦出的却是一个个“杀”字。

他蓦的把棠十娘踹向榻角,指着她暴喝,“你闭嘴!”

棠十娘缩成一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

魏王吞下一颗安神丸,瘫在榻上,两眼静静的观画。

殿内,陡然一静。

棠十娘不由得也看了过去,便见,其中一幅,山涧瀑布水潭,潭水边上一丛兰花,满山青翠一点红,那瀑布画的仿佛能让人听见瀑布落潭声,但那一丛兰花静静生长在那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静然独立。

而另外一幅,苍穹明月,星河璀璨,天幕之下是澄净清澈的湖面,明月星河倒影在其中,天地仿佛混沌在了一起,湖面上有一点,细细看去却是一艘乌篷船,船头有个戴斗笠披蓑衣,正在垂钓的老翁,天地浩渺,人在其中如微尘沙粒。

两幅画,左下角落款皆是兰溪居士。

蓦的,棠十娘放下了捂着口鼻的手,呼吸急促起来,兰溪居士……兰溪居士……这枚印章和荔四的印章竟然一模一样,她虽没在荔四那里见过这两幅大绢画,但是她见过荔四的锦鲤图、兰草图、仕女图,她习惯在左下角落款,所用唯有那一枚青玉兰溪居士印章。

有这落款,她几乎可以认定,这两幅被人制成屏风的大绢画,就是出自荔四之手。

她下意识的看向那“鬼面人”,但见他竟真的安静了下来,魂魄也似被吸进画里面去了似的,与画一起归于静谧。

他身上穿着蛟龙纹锦绣紫袍,毁了容……他、他是魏王,她被魏王破了身,不是太子……

刹那间,棠十娘又惧又怒又恨,然而她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呼吸都放的极轻极轻,生怕把那暴虐的疯子惊醒过来。

她缓缓转头看向两幅画,荔四……荔四……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