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白明霁能说的只有这些。
可他做的远不止。
她也有过轻生的念头,是他夺了她手里的刀,同她道:“姑娘为何要死,他们死了便是。”
他蒙上了面容,把所有人杀了,等她也遮住了面容才回头,同她道:“这样,这个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姑娘今日的遭遇,姑娘只需记住,你比他们都干净。”
他扶她起来,背着她走了十里路,从黄昏走到漫天繁星,告诉她,“姑娘不必记得我的好,今夜是我最后一次做个好人,不是你也会是旁人,机缘巧合,就当是你运气好了。”
他将她送到了闹市,看着她走近灯火明亮之处,隐在巷子内,同她挥手,“姑娘保重,不必再见。”
他不认识她,也不记得她了。
她却知道他是谁。
白明槿道:“我捡到了他的手札,知道了他的身份,我总得做些什么。”
“阿姐,他能为了我的清白,双手沾上十几条人命,没留一个活口,我为了他的清白,豁出去这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白明槿看向躺在床上的白星南,眸子内溢出一丝无奈,“可我不知弟弟何时知晓了,替我挡下了这一遭。”
既如此,便是天意。
如今他大仇得报,她替他开心,当年的事情便不该再记得了,白明槿道:“阿姐,你能替我保密吗?”
书籍是弟弟拿出去的,手札自然也是他捡到的,他与白星南已经说好了,即便将来对方问起,自己也不会与他有任何关系。
四年前彼此相识的那个夜晚,注定了两人不能再相认。
她也该忘记了。
白明霁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心疼搅得她难受,“阿槿,你纯洁善良,你配谁,都能配得上,你若是喜欢他,姐姐”
“阿姐。”白明槿打断,“我不想嫁。”
有些伤痛,一辈子都治愈不了,白明霁没去勉强她,“好,阿姐养你一辈子。”问她:“阿槿,你会好好的对吗?”
白明槿愣了愣,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点头道:“阿姐放心,我这番艰辛地活下来,不容易,比谁都惜命呢。”
白明霁明白了。
上辈子她并非自缢,为了还那一命,多半死在了钱家手里。
但她还是害怕,白明霁紧握住她的手,上辈子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此时好像知道了,她从未道过歉,头一次试着去道歉,“阿槿,对不起。”
她一生要强,恨不得所有人都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见不得任何人来拖他的后腿,却不知道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
白星南看似懦弱,却用着他的方式,暗里保护着家人,为了白明槿他甘心当诱饵。
白明槿瞧着什么都不懂,却经历了人生最大的苦难。
他们没有比她差到哪儿去。
反而比她更坚不可摧。
前世死的那一刻,她以为众叛亲离,无人能理解她,心中再无牵挂,也无惧意,如今却有些害怕了,白明霁颤声道:“阿槿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好不好。”
白明槿点头,“好。”
—
白明霁在屋内守了一夜,晏长陵便在外面的长椅上睡了一夜,夏季快到了,夜里有了蚊虫,翌日等白明霁出去,便看到少年的眉心点了一颗朱砂。
似乎有些痒,抬起手还在挠。
白明霁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摇椅,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他昨夜不是回锦衣卫的吗。
晏长陵没答,把她打探了一圈,“眼圈黑了。”
白明霁伸手捂了一下。
他又道:“还是美的。”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