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似乎也有点不对。

曾经在那些报道重大事件的报纸当中，这个人的相片出现在其中的时候，偶尔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唐燕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是觉得，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的照片，比对方身穿华贵的礼服，在觥筹交错的晚宴上，优雅举杯的影像，要更加吸引人。

而在近距离观察过那双眼睛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唐燕久甚至觉得，自己有那么几秒钟的心悸。

那是与被捕食者咬住脖颈有些近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危机感与紧张感。

“觉得很生气？”没有去挣开柳无政的手，唐燕久弯了弯眸子，“可是这几天，你都是这么和我相处的。”

不听人说话，不给人开口的机会，有时候甚至连对视都不肯偏偏还非要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内，时不时地制造需要近距离相处的机会，又在片刻之后自顾自地扔下人离开，唐燕久觉得，要不是自己没法确定，抡起拳头揍人，算不算限定范围之外的剧烈运动，他现在的处理方式，大概率不会这么温和。

房间里倏忽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两个靠得极近的人之间的呼吸声。良久，唐燕久才听到了柳无政的声音：“……对不起。”

唐燕久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

这还是柳无政第一次向他道歉。

也不知道是专门针对他的，还是本来就养成了这要命的毛病，这个Alpha的嘴，就跟死鸭子似的，硬得要死，想要从中听到一句示弱或者认错的话，简直比让母鸡下水还要难。

但现在看来，这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办不到。

“很好，”唐燕久笑了起来，抽出自己被柳无政握住的手，很有领导风范地在对方的肩上拍了拍，“我原谅你了。”

还在等着更进一步的指责，柳无政顿时被唐燕久的反应给弄得一呆，喉咙里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卡顿了一下：“……啊？”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关系好的人之间，突然闹了点小脾气嘛，”把面前的人稍微推远了点，唐燕久一脸稳重，一副很有经验的大家长的模样，“只要说开了就好了。”

他们之间……算是关系好吗？

脑子不受控制地卡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再次抓错了重点，柳无政觉得自己有点发昏：“什么叫‘闹了点小脾气’？”

真要是觉得这就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个家伙至于气势汹汹地找上来，一副要把他扫地出门的架势？！

而且他们刚刚，到底“说开了”什么？

本来就没怎么弄明白过这个Omega的想法，柳无政这会儿被弄得更晕了，简直有种自己和对方，根本就没生活在一个世界的感觉，所以才会有这种沟通之间的巨大鸿沟。

柳无政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听懂唐燕久的话。因此也更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自己根本没法理解的人。

“哪怕是再小的问题，不及时解决的话，也是会造成严重的后果的，”不知道从柳无政刚才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内在的含义，唐燕久眼神慈爱，“尤其是对某些就是不知道好好说话的生物来说，小问题放着不管的话，绝对会变得越来越大。”

不知道为什么，柳无政觉得，这个Omega此时的表情，特别像之前那位给自己举行祛邪仪式的大师。

“当然，如果你真的死不肯开口的话，”唐燕久的话锋一转，突然弯了弯眸子，“我是真的会把你赶出去的。”

反正这个家伙，又不是那种除了自己这里，没有别处可去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