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在心里默默复盘方才的对话，发现是自己扫兴了。

其实她心里很高兴。

只是想到要面对陌生环境，确实有些迷茫。

许卓骑着自行车，视线无数次瞥向身侧的陈斯年。

前方是一个熟悉的岔路口。

一条宽阔的路，她曾经与陈斯年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共同踏上过无数次。

一条狭窄阴暗的小路，她曾尝试去走，走过却发现弄丢了他。

许卓的心才真正像是沉到了湖底，湖面清如明镜，微风吹拂即可荡起涟漪。

她忽然停了下来。

陈斯年习惯跟在她后方，见状并排一起停下。

“怎么了？”

说着，他看向许卓，发现她的目光始终盯着那条昏暗的路口，便顺其看过去。

许卓唤道：

“陈斯年。”

他回头，见许卓的眼神格外认真坚定。

“这次我跟你一起走。”

陈斯年怔了下，随即笑笑，“不是回家再说吗？”

“怕你不高兴，”许卓见他笑起来，肩膀缓缓沉下，暗自松了口气，“所以想现在就告诉你。”

“怕我不高兴？”

陈斯年更加深了唇角的弧度。

“所以这不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

许卓想要反驳，却欲言又止，即怕他不相信，又不知该作何解释，心里开始打鼓，最终道：“我考虑过了，只是有点儿紧张。”

其实，在她跟陈斯年重新接触的这段时间，心里对他就读的那所学校早就有过向往。

听起来是个周遭繁华，学习时间自由，课业压力不重，而且氛围很好的学校。

这样的学校，怎么会不让人向往呢？

更何况还是个被困在小县城里，为了未来生计和内心对大城市的向往，拼命做题的女孩子。

许卓重新握住车把，骑起自行车，犹豫着问：“你们学校的学费会不会很贵啊？”

陈斯年似乎没听到这句话，风打在他身上，目视前方，唇角的笑意尚未散去。

关于学费，才是许卓最最担心的问题。

就算父母真的同意她去江区的私立读书，每年拿出这笔钱也得勒紧裤腰带，需要花费不小的力气。

许卓想，不都说大城市机会多吗？到时候她可以兼职，给家里减轻一些负担。

两人到了胡同，谁也没再提起其他事，陈斯年目送许卓回家，路过被砸了个口子的院墙，朝她笑了一下。

许卓叫住他。

“陈斯年。”

他顿住脚步。

许卓知道反悔是个很没品的行为，但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只好抱歉道：“我想再考虑一下。”

陈斯年怔了怔，很快就消散了笑意。

“好，我等你。”

晚饭的时候，许爸许妈忙前忙后，跟平常一样，都没有主动提起去江区上学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