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一年级的时候，你还在上大班，放学早就经常来接我。”陈斯年看到小学的牌匾，触景生情回忆着，“有一次我被老师罚站在门外，其他同学都走了，只有我赌气不肯走。那天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夕阳，舅舅牵着你的手来教室门口接我，我担心害怕得不行，以为免不了一顿骂，结果没人骂我。”

许卓：“因为没骂你，就让你印象深刻到这个程度？”

当然不是。

陈斯年没说话。

他的脑海里依旧在播放回忆的片段。

王稷牵着小许卓的手从铺满阳光的地面走过来。

戴着小黄帽的女孩看他站在门外，目光懵懂单纯，不知道这是老师的惩罚，更不知道他其实觉得很丢脸。

她只是看到了他，就笑了。

伸出手指了指，努力抬起头来跟王稷说：“叔，是哥哥。”

小许卓笑呵呵地朝他走过来，两条小短腿不断倒腾，抱住了他，头轻轻贴在他怀里，软糯糯地道：“哥哥，我们回家吧。”

小陈斯年被她甜甜的声音治愈，快抑制不住心里的委屈。

王稷走过来，问：“你为什么站门外面？”

陈斯年不想当着许卓面承认自己是个坏学生，立刻佯装生气，皱眉别过脸。

“不要问我。”

王稷没再问，俯下身轻轻拍了拍陈斯年，领着两个小朋友一起回去。

由于回来的晚了，到胡同里就被人好奇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卓卓饿不饿呀？是不是陈斯年那小子又调皮捣蛋被老师留下了？”

陈斯年觉得很没面子。

街坊邻居对许卓的爱实在是明目张胆，有时候像这样的话，也会不经意间刺痛同样也是小孩的他。

提起许卓大家就会笑脸相迎，提起陈斯年就是调皮捣蛋的混世魔王，只会拖她后腿。

他俩总是在一起玩，所以总是被拿来比较，次次都是许卓占上风，别人说得次数多了，陈斯年听的也多，从前还会争辩，后来就只有沉默和伤心。

陈斯年知道自己不可能比得过许卓。

她太完美了。

长得招人喜欢，性格也招人喜欢，还有无条件永远喜欢她的爸爸妈妈，甚至所有人只要见过她，就很难不喜欢。

为什么他不可以？

心头翻涌的强烈落差感，让小陈斯年的头埋得更深。

刚刚在心里，他偷偷不喜欢了许卓一秒。

对方话音落下，伴随着一串不明意义的笑声，刺痛了陈斯年幼小的心灵。

小许卓突然挣脱开王稷的手，摇晃着圆滚滚的身子冲上去，两个小朝天揪直蹦跶，气鼓鼓地用包子脸怼那人。

“不许问！”

许卓人见人爱，又有小脾气，更讨喜欢了，旁人见她这样，越觉得她可爱得紧，又改口问：“小卓啊，你觉得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许卓小手一背。

“陈斯年好！”

旁人都笑了。

连王稷听见也笑了出来。

陈斯年一手抓着王稷的小指，一手捏着校服衣角。

他愧疚死了。

刚刚居然会因为其他人的区别对待，而对许卓产生嫉妒，甚至还不喜欢她，真过分……

听许卓这么说，他们哈哈大笑，仍然不放过，用贬低陈斯年的方式逗许卓，连连追问：

“为什么呀？陈斯年哪里好了？我看他不好，坏小孩，天下第一坏。”

许卓比刚才更加气鼓鼓了一圈，学着他的话，重复强调道：“陈斯年好，陈斯年天下第一好”

陈斯年在一旁默默听着，快要感动得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