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判断这种声响到底来自于哪边。
她平时都是坐在监狱的地上,但此时,她用手撑着监狱的墙壁站了起来。有些乏力的腿勉强在墙的帮助下支撑起了消瘦的身躯。
因为她不久前反复提出的“希望灯光暗一点”的请求,监狱里的灯光暗淡,她看过去的时候光线只能勉强勾勒出事物大致的轮廓。更深处的黑暗带有某种奇异的恍惚与眩晕感,让她一时间对方位的认知都出现了微妙的偏差。
只有遥远台阶边上那些灯光点亮的地方才是清晰的、安全的。
让光亮起来吧。
——在黑暗里微弱亮起的光正无声地向她的大脑传输这样的信息。
“啊……就像是戒.断反应一样。”
医生轻声地自言自语道,眼睛有些疲惫地合上,接着便用力地咳嗽起来,直到朝地上吐出一口浅绿色的液体才停下。
她在疲惫的喘息声中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液体里掺杂着断裂的翅膀与破碎的内脏,让自己的身子更加贴着墙,然后转过头用手摸着墙上面的痕迹。
那是用指甲刻出来的深浅不一的粗粝划痕。
克谢尼娅顺着指腹传来的触感,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像是握笔作画一样,用力地用指甲在原来划下的地方重新刻了一遍。她的力度非常大,以至于指甲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断裂崩出来。
等到刻完后,她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但还是摸索着找到了下面空白的地方,用手指量了量间距,在上面刻录起新的内容。
“第三阶段,光源对患者具有强吸引力。”
医生艰难地划下关键词,平静的眼神与手上越发用力的动作显得格格不入。
“情绪管控能力出现明显波动,具有一定程度幻视幻听:此处不一定为普遍症状。”
先到这里的时候指甲折断了一处,是从根部断裂下来的,沿着微红的指甲壳划出一道可怖的白,里面的是血液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克谢尼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极力地抿住嘴唇,用身上的衣服把指甲卷起来,勉强进行了压迫止血。
血液很快就渗透了衣服。好像红色的血里还有着别的颜色。
这样很容易出现感染,但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医生小姐深深地呼吸一下,换了只手用力地在砖墙上刻着自己现在的症状。
“咽喉疼痛,喉管具有异物感。咳出物为黄绿色组织液,夹杂有碎肉与翅膀。眼球与耳道胀痛。思维状态明显下滑。”
她写完这段后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瞳孔微微放大,朝着一个方向突兀地望过去,脸颊贴得离墙壁更加近了。
那里什么都没有。
克谢尼娅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视线焦点缓缓挪回墙壁,用全身的力气继续刻下歪曲的单词,就像是正在给临床病人做记录的医生,圆圆的眼睛中带着一种古怪的固执。
明明这些记录被发现的概率很小,但她还是这么做了,而且不告诉给任何人——包括刚刚来到这里的那只白猫。
好像她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一种本能,一种打发时光的举动。
“第二阶段其余症状延续。”
“记录时间:第二十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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