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神明来说,它们由信仰维持的实力上限很高,下限也低。雕像是人类的手笔,可这整座山,只有山脚那边还有个升起炊烟的村庄。他在天上远远看见过,规模也不大。
实力不强的神明,还追随它的大妖怪却不少。
寺崎衡量起山里的战力,听见躺在背包上的夜月恹恹欲睡地打哈欠,他突然有点无奈。
妖怪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可能是它们那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性格。就连很普通的一句话,在他们眼里可能都是一句重若千金的承诺。
他和夜月说让它暂时不要吃妖怪,不要吓妖怪,夜月也就压住天性,真的就去做了。
这就好比大人有时候会和小孩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然后小孩子会记很久一样。往往人类转眼忘记了说的话语,妖怪便会认定他背弃了诺言,并因此感到愤怒和失望,做出一些抗议的事情。除妖师的典籍里,常说妖怪性格古怪偏执,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吧。
那友人帐里的妖怪们,又是否会去追究夏目玲子违背的“诺言”呢?
寺崎想,大概是会的。生命短暂的人类,对妖怪漫长的生命来说,其实是最大的一种,言而无信的过错。
山洞的尽头,有着很小巧的一座神社,四周环绕着一些水洼,比人还高的叶子半垂在附近。顶上通着天空,溜进的光线成了一束束。
寺崎站在五米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
银走上前,呼唤了一声“山神大人”。
从神社中跳出来的山神大人,和那些雕像的模样很相似,只是缩水了很多。
“银,你为什么要带陌生人类过来?”伏谕的声音尖细,像是初生的兽叫,语气十分平稳,隐有威势。
跟在身后的大妖怪们缩了缩脖子,全当自己不存在。
神明的幼态化,是信仰流失,生命衰败的象征。寺崎敛眸看着伏谕,夜月冒头打量。
伏谕看向人类的眼神不太友好,仍谁一觉醒来,得知自家孩子被无知的人类弄得消亡,都会动怒,乃至于迁怒。没有一开口就出声驱赶,已是仁慈。
银挠了挠头,尴尬地解释:“夏目大人还没有空过来……”
它挑着一些事情和山神讲述。
伏谕听说了夏目玲子过世的消息,所以没完成诺言也不恼,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神色淡淡地点头。
听到她的孙子继承了友人帐,承诺会还名字,也不见高兴,只说:“玲子没有将归还名字的方法,告诉我们这些记载在里面的妖怪,你问错妖怪了。”
听到寺崎想要研究它的术式,理由是救银时,掀起眼皮冷道:“我听说过你,到处找大妖怪麻烦的除妖师。”
银愣了愣。
寺崎浅笑着,打起十二分精神,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所以你听说的,可能不是我。”
伏谕盯着他思考片刻,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抽象画,对比一下道:“你不是长头发,长得也和那个除妖师不太一样。”
妖怪根据气息识别人类,没感受过的气息,也是真和其它妖怪说不明白。寺崎望着那副抽象到鼻子和眼睛位置都不太明白的画,笑容一派纯良。
“但是你身边的那个妖怪,和这个一模一样。”
伏谕指向画像上一坨圆圆的,像甜甜圈一样长着耳朵和尾巴的动物。
寺崎:“……”妖怪的画,实在是太难弄明白了。
夜月瞅了半晌,炸毛道:“这怎么可能是我?!谁画的?我要把它找出来吃掉。”
妖怪的画,只有妖怪能懂。寺崎伸手扯着夜月尾巴,往回拉了拉,笑意吟吟道:“我说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但你要再探寻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夜月龇牙咧嘴地挥舞了一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