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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玉奴 再枯荣 124657 字 2个月前

段凋零的过程。

忽然池镜赶上去,一把拽住了她。她回过脸来,凄惶的眼睛里滚出了一行泪。他从没见她哭过,所以这点眼泪在他还有点冲击。

这一刻他想,其实不过是玩,是真是假又有什么要紧?

照高楼(〇五)

女人的眼泪多半不值钱, 玉漏虽不爱哭,可必要的时候,也很愿意匀出些泪来给池镜。黑幕中适时地下起雨来,细密缠绵, 淅淅沥沥的雨声把一切吟蛩都掩埋了。

风倏然吹灭了蜡烛, 池镜只好放开她的手去点灯, 火引子还没放下去, 就在侧案边抬头看她, “好好的哭什么?”

玉漏将两边眼底抹一抹, 低着脸不则一言。池镜又走过来,歪着脸看她一阵, “你瞧,又没个说法,弄得我稀里糊涂的。”

他是装糊涂,玉漏知道, 但想着他们之间的确是笔乱账,也没什么好清算的。再说,万一细算到头, 反算出是她欠他多一点, 那怎么开交?何况听他的口气仿佛比才刚软和了许多, 她的眼泪已发挥了效用,也没必要再和他算。

她低着头呢喃, “没什么,就是风吹迷了眼睛。”

池镜自是不信, 不过也不拆穿, 笑了笑就走去把窗户拉笼来,“你看你, 好几日不见,倒像长了点脾气,说走就走。”

玉漏小声嘟囔,“是你怄人嚜,坐在那里不理不睬的,我又不是睁眼瞎,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池镜听见一半没听见一半的,晓得她是在抱怨他的冷淡。他蹙额走来,“我这人就是这样,按你们清贫之家的说法,大约我们这类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公子哥,脾气都坏。”说着,装腔作势地向她作揖 ,“你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就该放此事过去,追根究底对玉漏也不见得有好处。她无非是要他态度回转,眼下可不是达到目的了?她噗嗤笑一声,总算肯抬起头来,含嗔带怨地,“我可当不起。”

三言两语一泪,就和解了。池镜仍拉着她踅回案边,自己在椅上落座 ,“不是给我研墨么?来来来,叫我瞧瞧你的墨研得好不好。不过这可是上好的瑞金墨,你别给我糟蹋了。”

先前研开的那点业已凝固了,玉漏取出小金匙,只舀了一匙水慢慢转着墨锭,隔会才一点点加水。池镜看着笑了笑,“你性子倒不急。”

“小时候也急过,挨了我爹好些教训,就慢慢改过了。”

“他打你?”

“那倒没有。”玉漏笑了笑,“我爹从不打人,不过道理有许多,连墨研不好也能说到能不能成大事上头。常说的一句:‘你看你娘,你将来总不会想长成她那副粗鄙样子。’谁受得了他老先生似的唠叨? ”

池镜因想起秋五太太,也是笑,她和玉娇都不像她。幸而不像,否则他简直看不上她,虽然当下也算不得“瞧得上”,可兜兜转转,还不是和她在这里胡闹。

却也怪,她竟连素琼问也不问一句,就算不是吃醋,也当有几分同类相妒的情绪。即便不妒,难道就不好奇?

他反而挑了个话头,“你看琼姑娘怎么样?”

玉漏错愕片刻,手上又嗤嗤地转动起来,“琼姑娘?蛮好的,人长得美,气度也好,家世也好,性情也和善。”

池镜搁下笔,向那边扶手上仰靠着,懒洋洋地笑睇她,“女人没有嫉妒心,反而失了几分可爱。”

玉漏心里想笑,原来他是为这个,怪不得刻意当着她的面和素琼显出些亲密。她觉得应当满足他这点怪头怪脑的趣味,便垂首下去,半晌轻轻地一叹,“只有自不量力人才容易嫉妒。我自知是比不上琼姑娘的,我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叫人连攀比的气性都没有。将来你果然娶了她,在你在她,都是彼此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