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之建议,朕定会慎重考虑。”
柳柒怔了怔,旋即应道:“是。”
翌日早朝,昭元帝定下决策,欲往庆州增派八万兵力,力退回元大军。
昭元帝道:“驰援庆州需一名主将和两位副将,众卿可举荐贤能,朕必将倾力用之。”
师旦当即持笏出列:“三皇子曾数次随陛下出征大夏,对北方地形烂熟于心,臣认为由三皇子挂帅,定能旗开得胜。”
陆麟道:“三皇子虽骁勇,却过于莽撞,而主帅最忌意气用事。臣倒是觉得淮南王当担此重任,且王爷也曾随陛下南征北战功赫显著,其心思之缜密,正适合排兵布阵。”
赵律衍和赵律白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在这个当口接话。
柳柒鲜少在朝堂之上与人争辩,他静静听着师中书与陆尚书的话,又抬眸瞧了瞧昭元帝,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昭元帝平日虽偏心赵律衍,然两军交战并非儿戏,赵律衍尚年幼,心气高,又极容易冲动,相比之下,赵律白的冷静持重反倒能博得昭元帝的信赖。
更何况当初昭元帝暗立太子就说明了一切,赵律白和赵律衍之间,如果有一人是用来当儿子的,那么另外一个便是用来治理天下的。
诚如他所料,昭元帝果真在两位儿子之间做出了最佳的抉择:“陆尚书所言甚是,若论谋略,淮南王赵珩的确可担当排兵布阵之责,此番出征庆州便由淮南王挂帅。”
赵律白唇线紧绷,昭元帝方才那句“若论谋略,淮南王赵珩的确可担当行兵布阵之责”撞进他的心头,令他不得平静。
须臾,他近前几步,撩开袍摆持笏跪地:“儿臣定不负陛下之信赖。”
出乎意料的是,师旦一党对这个结果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争议,竟这么平静地接受了。
昭元帝又道:“主帅已定,那么谁为副将,众卿可有提议?”
这时,枢密院副使卫敛出列:“臣愿随淮南王出征庆州。”
卫敛曾是云时卿的下属,当年便是他和云时卿血战玉门关,用一千五百精兵力退大夏两万强敌。
他一开口,殿前司指挥使师文渊也说话了:“承宣使云时卿亦可辅佐主帅。”
人群中顿时有人附和道:“卫大人和云大人曾并肩作战,对北方战地颇为熟悉,当为副帅。”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赵律白挂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在这方面,赵律衍争不过他。
而师旦一党将云时卿推出来的做法,很显然也在柳柒的预料之中。
——或者说,在昭元帝的预料之中。
为君之道,控而不死,纵而不乱,互相制衡,方得长久。
用云时卿为副帅,这不仅是对赵律白的制衡,也是对柳柒这位丞相的制衡。
静默须臾,昭元帝道:“除了卫、云二人之外,可还有合适的人选?”
殿中一片沉寂。
昭元帝微微一笑,旋即看向柳柒,问道:“柳相觉得云大人和卫大人是否能担副帅之职?”
柳柒拱手道:“两位大人作战经验丰富,定能力破残局。”
出征庆州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前线战况紧急,昭元帝命他们明日起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力退回元大军。
这日傍晚,柳柒从淮南王府而归,刚进入内室,脚步便顿了下来。
云时卿于槛窗前盘膝静坐,手肘疏懒地倚在黄梨木小几上,眉宇间藏着几抹冷锋。
他的五官凌锐,一双浓眉斜飞入鬓,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疏离之意。
柳柒心里门儿清,这人骨子里又脏又坏,远不如他的外表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