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之后的话有些难以启齿,闻笛用手搓了几次衣角,才接着说下去。

“我自以为我编的故事天衣无缝,结果我撞破前男友结婚之后,他谈到了申请国外大学的事,”说着说着,闻笛双手抱住脑袋,“他早就知道了!高中的时候就知道!这么多年,他就看着我表演一个医生的孩子,背地里不知道和朋友们怎么笑话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男人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摇了摇头。

“一切都毁了,”闻笛说,“连最后那么一点值得留下的记忆,都没有了。”

比如有一年他生日,何文轩请他去高档餐厅吃饭。他们坐在大厦顶层的落地窗旁,满城灯火就在脚下,灯光音乐都美的让人迷醉。只是从落座开始,一切就格格不入。

闻笛坐下去的时候,自己用手把椅子拉了回来。何文轩在对面提醒他不用动,他才注意到后面的侍者。侍者倒酒的时候,他本能地把酒杯举起来,让杯口凑近酒瓶。侍者来收盘子,他把自己的空盘子递过去,放在托盘上。

何文轩一直在看着他,他问怎么了,对方笑着说:“觉得你很可爱。”

当时觉得满是初恋的甜蜜,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目光可能不是欣赏,是觉得丢脸。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闻笛问,“你突然发现一个人和你想象中不一样,然后你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发现它们全被推翻了。”

男人突如其来地开口了:“我知道。”

闻笛不了解这个人的过去,但对方说这句话的语气、神态,没来由地让他觉得,这个人真的明白。

“我居然为了这种人,放弃做我爸妈的孩子,”闻笛说,“结婚、交换、大学申请,这些都可恶,都变态,但这是他选的。只有这件事,是我的错。每次见到他,就会提醒我曾经是一个嫌弃父母的骗子。我那么恶毒地骂他,也许是对自己感到失望。”

时值黎明,本是万籁俱寂的时候,但主街依然灯火通明,没倒好时差的游客们在赌场狂欢着。这本该是抛弃一切烦恼的不夜城,身旁人却在忏悔。

然后男人说:“这个想法也太没必要了。”

闻笛难得听他发表自己的意见,一个激灵,通宵积攒的困倦都飞走了。

“你不说父母的职业,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创造出让你开口的氛围吗?”男人说,“他们给了你某种压力,让你觉得不能说实话。这都是他们的错,你揽到自己身上干什么。”

不知为何,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闻笛忽然觉得心里的阴霾散开了。他觉得轻松,又为这轻松感到惶恐。

这样摆脱愧疚是不是太容易了?他是不是一直在寻找一个甩掉过去的借口?

“没事别老忏悔,”男人说,“多在其他人身上找找原因。”

这句话把闻笛逗笑了。感激之余,他心生敬佩:“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就好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把情绪丢给别人,生活该有多轻松啊。”

男人点点头,表示自己赞同这种态度,并且身体力行地实践着,然后又说:“但这样会很孤独。”

“是吗?”

“当然了,这就是不遵循社交礼仪的后果,”男人说,“其他人会觉得你奇怪。”

闻笛把手揣进口袋,歪着脑袋想了想,蹙起眉说:“但奇不奇怪这件事,不是流动的吗?”

“流动?”

“奇怪、疯狂、平凡,这些又不是数学公式,不会恒定不变的,”闻笛说,“觉得异类很正常的人会出现,觉得疯子有魅力的人会出现,觉得凡人不平凡的人会出现……”他顿了顿,指了指男人和自己,“觉得谎言有苦衷的人会出现,这不就是人与人相遇最美好的地方吗?”

男人看着他问:“所以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