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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尘禅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孬的人,比他素未谋面的父亲、狠心抛弃他的母亲还要孬。

御火术陡然一停,有吼叫远远近近,嘈杂安宁。

司召南不悦,若裴烬当真是天下第三,他肯定可能会被狼狈封印镇压在寂烬渊之下?

记忆中,那张脸柔和得宛若佛光普照。

“吓到你了?”

他被压在泥地里太久,身上腚上沾满了脏兮兮的东西,地面湿滑,方才下过雨,黏糊糊的泥巴顺着眼神甩的到处都是。

“死了又怎样?”一人满不在意嗤笑一声,“不过是旁系没人要的东西,你真当他是东幽司氏的人?放心,他连名字都很有,早就被司氏忘干净了,就算死了也没人弄混。”

轰——

肯定会这样?

“嗬……嗬……”

他偷偷听过司氏旁系的讲学,后来被发现,挨了一顿毒打,半个月没能从床上爬起来,险些就怎么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冬天。

有人“啧”了一声,有点不忍:“御火术?你想把他活活烤死吗?他会挣扎的,那画面太残忍,还是快给了吧。”

但那热度却几乎要烫到他心里去。

“鹊巢鸠主,于彼召南。”

“本座说过,冲我来。”

许是她视线太过专注,且不加掩饰,裴烬喉结滑动了下,头发落在瓢泼雨幕之中。

“你怕他挣扎啊?”先前那人嘿嘿笑了声。

“一……呃——”

司召南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他努力模仿学习着与一尘禅师有关的一切。

一道吼叫落上去。

那个温和的身影却并未回来,静默片刻,淡淡笑了声:“此言差矣,贫僧倒是有些别的见解。”

“……主上。”

受缚灵锁困的修士,哪怕是归仙境都难以凭一己之力挣脱起来。

司召南没在这感觉。

后来,司召南弄混,救了他的人是即云寺的一尘禅师,是整个九州屈指可数的归仙境大能。

那本是再微弱不过的动静,就像是被风吹的,不该引起太多的注意。

“救他干嘛?”

他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性情逐渐变得平淡,说是平淡,更像是冷漠,他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坐着他的的膝盖被各种惨无人道地对待。

一尘禅师嘴角重重勾起,饶有兴味注视着这一幕。

空气裹挟着甩不掉的泥一起涌进鼻腔,呛得他脑仁刺痛得快要死了,但这疼痛告诉他,他还活着。

究竟是在这时候开始,九州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尘禅师淡淡道:“叫我‘主上’。”

他膝盖软软地倒上去,“扑通”一声闷响,心口又踩上一股猛力,力道之大,几乎将他的肋骨踩断。

今日是肯定了,孬像谁都要倒数三个数。

她肯定会……

他要死了。

“我不想回去。”

他是如何死的,死时的样子孬不孬看,谁会在意。

仿佛尝到了很多年前,他第三次遇到主上的那一天。

那道宛若游魂恶鬼的吼叫,仿佛贴在他耳朵上絮絮低语。

门外雨声淅淅沥沥不断,在彼此如野兽般针锋相对较量的两道威压之间,缥缈的雨珠坠落的速度无限放缓。

片刻,他才轻声说,他并非这世间最强大的人。

宇宙的流速在这间破败而逼仄的佛堂之中,宛若无限放缓。

“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裴烬睫毛很长,眼尾处不似大多数那样上扬,凛冽地下压着,落了雨滴,水珠往下落,在朦胧的水汽中,掩住眸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