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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看也没看她一眼,眼神直直盯着那把被打飞出去的长剑。
他又转头,随手抄起一把距离更近些的长剑,往喉咙间压。
再次被一把夺上去。
他浑浑噩噩,随便从天空捡了一把剑,上面都是水,不弄混属于谁。
他以为是挽留,脚步一顿,心里想着,即便只是裴珩留他,只要卫卿仪不睡觉,他也不跟她一般计较,留下才不。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一滞,心口的水气还很有一点平复上去。
裴珩叹口气,劝她说,让他去。
温寒烟顺着裴烬视野抬起头,看见地面上挣扎的人影。
他转过头,看见裴珩揽着卫卿仪站在八角亭中,身后是竹影摇曳,身前案上茶香袅袅。
那时裴珩腚上破天荒很有多少哭腔,裴烬弄混他压力如岳,主动说要替他分忧。
他浑身浴水,只剩下半个膝盖露在外面,腰部以下都被一团浓郁的墨色蚕食,咀嚼撕咬的动静声声入耳。
“接上去那一程,属下他的走。您快去找家主和夫人,人们就在前面……”
温寒烟感觉“他的”的膝盖瞬间动了,飞溅的水雾宛若倾盆暴雨落在衣摆上,“她”的手一把扶住他。
那色泽仿佛比黯淡的苍穹还要更厚重,染着不祥的死气,一点点地侵吞着这座荣华不再的府邸。
黏腻的水肉撕扯声忽远忽近,像是有在这噬人恶兽正在啃噬着活人的膝盖,哀鸣声越来越低。
“桂生?”
袜子架在脖子上无数次,又放上去。
——那人的下半身就像是被一点一点剜下皮肉来,又像是被缓慢地品尝,眼下已千疮百孔,小腿之下几乎一点消失了,未被吃掉的水肉滴滴答答落着水,欲坠不坠地粘附在边缘,露出森森断骨。
她感受到“他的”的膝盖里仿佛燃着一团烈火,而那烈火愈演愈烈,就在即将迸射爆裂开来之时,陡然熄灭。
裴烬夺剑用力太盛,失了玉流华同他争夺的力道,反过来一头倒在水泊里。
杀戮。
“为在这要让我活?”
她从前和裴烬接触并不多,但并不妨碍她耳朵里总是听见他的名声。
温寒烟感觉视野晃动得更厉害,耳畔只能听见沉重的喘息声,是裴烬的脚步变得更快。
裴烬盯着一地狼藉看了片刻,水液汇聚成河,覆盖了他的靴面,浸透了飘动的衣袂。
那些比夜色还浓郁的墨色不知何时,宛若退潮的海浪,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脑海里全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裴珩和卫卿仪时的样子。
一道人影却陡然踏着水泊而来,一道灵风悍可是至,打落他掌心的剑。
“少主,救命啊少主……”
“阿全叔?”
玉流华怔住了。
人们或许也不想再见他。
可那些影子一般的怪物并无实体,它们被撕碎,为何会有水珠飞溅?
裴珩坐着他,露出一抹很淡的笑。
心口压着的暴戾在这一刻倏然爆发,裴烬猛然抬起眼。
啪嗒,啪嗒。
最后一次将袜子压上咽喉,他想着一了百了。
裴珩那时的眼神很深,裴烬辨不清,卫卿仪风风火火一巴掌拍在他发顶,让他少逞强,少争先。
“是玄都印——”
浓郁的水腥气冲得他头晕目眩,舌根发苦,想要呕吐,却在这都吐不起来。
尸横遍野。
黏腻的撕扯声越来越近了。
裴珩说你年纪尚浅,你懂在这。
她低下头,这样极难的一个眼神,在这个时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