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信啊!”
回应是掌心收紧的力道。
客厅里,暖灯明亮。
电视机大声地播着红白歌会的开场。主持人笑容满面,游刃有余地念着串词,鼓点急促激昂的经典乐曲紧随其后。
刚走下楼梯,围坐在被炉边聊天的年轻人们便收住话头,纷纷探头望来。有的倒苦水喊你俩好慢,有的安静地笑着,有的及时挪挪屁股,腾出空位。
我有一瞬间回想起前些年的小出租屋,想起一个人吃完泡面,搂着抱枕看歌会,又不知不觉靠着沙发睡过去的夜晚。但它只是如人生的每一个当下那样,流星般转瞬即逝。
忙着挤进热乎乎的暖桌里抢零食吃,也就没什么时间回望寒夜。
红白歌会没有横跨新旧年的环节,可中国的春晚有。
从风的手机投屏出的晚会喜庆热闹,载歌载舞,锣鼓喧天;人们举手相庆,在浩瀚齐声的倒数声中,室外隐隐约约,辽远地、厚重地响起寺庙的沉缓钟鸣。
新年伊始。
我请客吃荞麦面。房梁萦绕着打打闹闹的欢笑,绵延不绝到夜半。史卡鲁放话要熬到日出,却是第一个呼噜声震天响的家伙。
于是隔天,宽大的被炉里横七竖八地窝着人类。
我在生物钟的驱使下醒来,入眼是客厅悬着挂灯的天花板。不一会儿,大脑慢条斯理地开机成功之时,我听见一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袖摩擦声。
有谁在身旁蹲下。
我稍转过头,迟缓地循声望去。新年第一天清晨的光线透明而柔和。熹微之中,只见黑发黑眼的中国男孩朝我露出一个谦谦轻笑。他低垂的辫子侧搭在肩头,衬得清俊的脸庞秀气又娴静。
“新年好,友寄君。”
他小声贺道,从火红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包。
我刚睡醒的意识陷入一秒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