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9 / 29)

明月逑 东君赋 73503 字 1个月前

她劈头盖脸训斥一通,她不日即是中宫贵主,与陛下关联紧密。该由陛下来应付才是。”

“妾经此一遭无妄之灾,无计奈何,竟然连喜怒哀情都不得自主了麽?”

萧偃捂着绫帕,撩起眼尾长长的睫羽,抬眸看她,似笑非笑,并不应答。

宋迢迢阵脚不乱,一面整理凌乱的衣襟,一面起身趿绣鞋,“罢罢,陛下既然对我疑心至此,自去听贺娘子的说辞就是,何必来试我?不如留我一个清净!”

她的语气淡淡,面色越发不见好,拂开帘帐就要向偏殿行去。

自然是脱身不得的,萧偃这绫帕是傍晚他听宫人禀报事务时,从自己的袖角寻摸到的——帝王诞辰宴将至,各地官员的贺折如同雪片纷飞沓来,当中夹杂着刺促不休的立后党争,直教人不得安宁。

他常常半日见不到宋迢迢一面,心中躁郁,几要遏制不住,倏地福至心灵,找到这件无意间掠走的小物,略略低头,闻得浅淡的辛夷花香,这才能够继续忍耐下去。

他清楚意识到自己的诡诞之处,更深知自己对宋迢迢的痴迷日益病态,近乎达到一种成瘾的地步。

长此以往,事态或将发展到无比骇人的局面,萧偃不以为然,他甚至觉得这称得上益事。

肉胎凡俗本就荏弱,不堪一击,六淫病邪,刀枪剑戟,都是足矣夺人性命的利器。他不过是比常人多添一条软肋。

前者不能令他心甘情愿受死,后者却是他甘之如饴。

他给予宋迢迢扼杀他的铡刀,乖觉的被她手中的锁铐牵制,希冀以此博得她一点垂青。

然而人性贪滥,他获得的远比设想中更多,亲昵的琐碎日常,共枕的漫漫长夜,教他食髓知味,再不愿做一只依凭怜意过活的刍狗。

他如同深埋着蛊毒的容器,被温情的养料无声溉汲,日复一日中,他撑成一只庞大的恶鬼,索求无度,患得患失。

一旦宋迢迢露出叛离的征兆,就能令他分崩瓦解成片片碎屑,血流蜿蜒入渠,他的魂魄旋即被恶鬼吞吃,彻底面目全非。

今夜内殿对峙时,贺太后多番向他言语暗示,用宋迢迢别有深意的态度做文章,恰时暗卫来通禀,道是宋迢迢支开宫人,独自与贺三娘会面。

二人相谈一盏茶的功夫,不知缘何。

他免不得疑神见鬼,捏着话柄反复试探,探出原委,稍稍安心。

只是一时有失方寸,惹出罅隙,到底有些因小失大,萧偃顾不得旁的细枝末节,追将过去,拥住少女低声细语哄劝半晌,勉力平息风波。

宋迢迢撂开他的双手,挽着披帛往回走,执意要同他相隔三丈远,让他远远立着不得近身,待她熄去帐外衔枝灯,合拢帐幔安置下来,他才得以靠近床榻。

迎面闻见散逸而出的帐中香,诱得他情不自禁再进一步,突觉足尖被硬物硌住。

萧偃一顿,将披散的墨发束到背后,俯身,就着月光细看,瞧见一只半开的沉水木盒,盒中用绸布包裹的是件玉制品。

他的指尖不自觉颤动几下,小心翼翼取出物件,入目是一支飞燕形的羊脂玉簪,雕工细腻,触手生温,握在手中仔细打量,果然发现簪身藏着小小的“燕”字。

“燕”字篆刻细致,笔触隽永,不复当年的青涩。

他的思绪陡然回到十五岁的冬夜,一个无须渲染、略略回溯,便可以溺死他的温暖冬夜。

如何能不教他心动神移?

他就这样维持着半跪的姿态,怔忡许久,再回首,是少女一把挑起帐幔,坐在帐内,粉面含霜,凉嗖嗖嗤他:“当今天子好气概,三更露水天,匐在小女子的床帏边,闷不吭声,意欲何为?”

按着以往的章程,他必要顺势调笑起来,使气氛更加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