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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很有界限感的人犹豫几秒,又坐了过去。

指尖落在了银边的镜架上,江麓很注意力道,以免弄醒商泊云。

他小心翼翼地屈起手指,缓缓将眼镜往外摘。

……压得好紧。

江麓不得不加大一点手上的力气。

商泊云又动了动脑袋,镜框怼着脸碾,江麓下意识地伸出手。

掌心整个儿推开了商泊云不安分的脑袋,这个人的半张脸被他的手掌按住。

……软的,很软。

江麓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又立刻悚然地松手。

商泊云的脸再次迅速朝下。

江麓不得不维持这个姿势,他探出另一只手,继续去摘那副眼镜。

这次顺利多了。江麓第一次照顾人,有些手忙脚乱,好歹天生细心,总归没让商泊云磕到哪儿。

手指也谨慎地向外退,江麓因为方才思绪的游移有些心虚,商泊云的眼睫忽而颤了颤。

几周时间里高强度的写了太多物理题,宇宙在商泊云的脑子里发生大爆炸,粒子重新组合,而爆炸的余烬光辉灿烂,让意识也眩晕混沌,在这些辽阔的事物之中,有熟悉的触觉拂过——

商泊云撩起眼帘。

那双淡棕色的眼珠子定定地看向穿越了大爆炸的江麓。

江麓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来不及思索,先很小的惊呼了声。

“你戴眼镜……”江麓解释。

那些余烬让商泊云也觉得绚烂。

他疲倦的眼睛眨了眨,声音散漫却又含着笑:“又问这个?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江麓一愣,他问过什么?

但商泊云陡然伸手,像这样做过无数次一样,极其自然地抱住了他。

眼镜因为他微微向前的动作终于抽出,江麓握着银边的金属镜脚,茫然地不知该将它收到哪儿去。

商泊云顺势贴了过来。

像是哄觉一般,嘴中还咕哝着什么话,可声音太低,江麓听不清。

下课铃骤然敲响,急促,甚至刺耳,混杂着离开的脚步声,相声社的或者动漫社的,总之都不重要。

原本他要叫醒的人轻轻揉了揉他的耳朵,而后将他圈得更紧了些。

这个人的身躯宽阔、炙热,手臂伸出,可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

商泊云的呼吸洒在了颈侧。潮湿、温热。

离得太近了。

太久没能这样、这样亲密,巨型犬抱着只炸毛的猫,脑袋还满足地拱了拱猫咪的颈窝。

“睡吧,江麓。”

听清了。

心跳声怦然。

敲得江麓眼睛有些发颤。

很久以前,时间回溯几圈,他拿着活动室的钥匙,有人越过行逸楼纷纷的人影走向他。

“你就是江麓?钢琴家?”

声音散淡,目光审视。

然后迎来矛盾,争端和幼稚的追逐。

商泊云总扬起得逞的笑,露出那颗虎牙。

漫长的对峙里头,看似冷淡的人学会了用各种方式隐藏慌乱。

然后,一束铃兰递到他的面前。

在一个有风吹过的傍晚,突如其来的怄气终于烟消云散。

“我就有一个秘密。”商泊云的神情似笑非笑,而夕阳降下了热烈的颜色。

“江麓喜欢商泊云。”

十七岁的江麓怔怔地想。

他也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并不在此时,并不在此刻,更不在暮色铺陈的那个傍晚。

它当然不是先于宇宙爆炸产生,但的确如同恒星的余晖一样,贯穿了江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