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烟烟一个院子,就像以前那样。一个院子里面不也有很多房间,就像从前那样就行了。”
盛烟弯眸:“好,那孙管家,麻烦了。”
孙管家得了吩咐,立刻又吩咐了下去。
盛烟一行人到了主院,主院很大,光独立的房间便有数十个。盛烟将厨房、库房的位置指了指,让槐花在剩下的里面先挑了一间。
彩云在后面跟着,槐花挑完,盛烟让彩云也挑了一间。槐花选了一间门口有花树的,彩云临着槐花选了一间。
盛烟去了主卧,一旁的奴仆将房间内的东西都换了一遍,盛烟也沐浴完了。
一个月都在路上,盛烟沾了床就涌起了浓浓的睡意。如槐花所言,淮安四季如春,即便现在是七月,盛烟入睡时还是盖了一层薄薄的被褥。
她闭上眼,房中燃着熟悉的安神香,眼眸轻颤间,在夏日的蝉鸣声中,她缓缓睡熟了。夕阳缓缓向下垂,房中的光影不断在变化,盛烟脸上有了薄汗,顺着细小的绒毛流下,眉心微蹙,惶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她并不记得梦的内容了,只是下意识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彼时外面的天空已经暗暗沉沉,盛烟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抱着被子,抱着自己,安静地望着眼前漆黑的一切。
良久之后,她终于吐出了那一口气。院子里面响起叮叮咚咚的声音,恍若丝线将跌落梦境的人扯回现实,盛烟才想起来,噢已经到淮安了。
不是长安,不是江南,是淮安。
新的地方,会遇见新的人,她要去做新的事情,就像她最初决定的那样。
盛烟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看见了正在院子里面忙碌的槐花和彩云。她们的精神似乎要比她好上不少,见到她出来,槐花抬起手臂冲她招了招手:“烟烟,快来,我们在烧荷叶鸡。”
盛烟走上前,走近些才看见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手上也乌黑一片,沾着些已经凝成块状的泥。
盛烟眉心跳了一下,刚才那些堵满内心的茫然和无措被这过于真实的一切给挤走了,她同两个一起蹲下身,周边是烧成硬块的泥土,扑鼻的香气透着荷叶向外蔓延。
盛烟看着槐花一层层剥,露出里面金黄的鸡肉。
槐花和彩云呵呵笑着,说今日看荷花开的好,就顺手摘了些荷叶和莲子回来,莲子在厨房里面炖粥,荷叶用来用荷叶鸡。
槐花去一旁净了手,彩云用盘子摆好盘。
三个人一起坐在月下用膳,清香的莲子百合粥,香气扑鼻的荷叶鸡,盛烟用着用着,温热的粥滑入喉腔,耳边是槐花和彩云的笑声,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院子里面的花树簌簌落着,她咽下一口粥,又吃了一口肉,眼睛有些干干的。
下午睡了很久,晚上盛烟便睡不着了。
她趴在窗前,望着天上多如牛毛的星星。
她在想什么?
她其实没有想什么,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脑中都是一片空白,她漫无目的望着星星,星星太多了,她不是很能够找到半年前星空多的那一颗。
因为知道自己找不到,亦或者她本身就不信,从始至终她就只是遥遥的望着,她甚至不曾有伸手的动作,她静静地看着遥远的,或许根本不曾存在的传说。
她的手边有一本书,但是一个晚上她一页都没有翻开。
一直到再次陷入梦境,她都不敢唤出那个名字。
是,她不敢。
她一点都不敢。
她甚至不敢问自己,为什么知道了所有真相,知晓了有关那个人全然破碎的过往,你仍掉不下一滴泪。
她不敢问自己为什么。
她想,总归她是没那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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