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对他有多少幻想。再加上家族北上还京,遭遇蛮匪拦截,又是谢折神兵天降救她与家族于水火,前后种种加在一起,别说正值春心萌动的少女,是个女子,心中都会起些微妙波澜。
当然,最要紧的,是想必郑袖自己也知道,家族式微,她只有被当成联姻工具的份儿,要么嫁给其他门阀的浪荡子弟,要么入宫侍奉御前,皇后之位她是想也不能想的,即便入了皇帝的眼,也最多封妃,为家族争得一夕荣光。而如此震荡年月,待到哪日政权更替,等待她的,便只有鸩酒一杯。
谢折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贺兰香分析着这一切,冷静的像个高高挂起的局外人,只有颈下的刺痛清晰提醒着她,她也是这局中的一员。
再不想承认,她怀的也是谢折的孩子,往后岁月若真有一日东窗事发,轮不到外界口诛笔伐,谢折妻室的态度,首先便会关乎她与孩子的命运。就像和阳郡主当年能决定谢折和他娘的生死。
贺兰香抬了眼眸,落在低眉顺眼的郑袖身上。
这样一想,如果是她的话,其实也还不错。
开宴前刻,谢折回来。
因二人故意错开了时间,故未引起旁人猜疑,他一入殿门,在场文武除了王延臣之外,皆俯首躬身。
按照规矩,群臣应提前整齐入宴,恭候圣驾来临。但谢折席位太高,几乎与龙椅持平,若这时入席,有藐视帝王之嫌,便入殿而不落座。
他站着,群臣自然不敢坐着,除了女眷之外,无论品阶,一并陪同,场面宛若众星捧月。
郑袖捏着帕子踌躇了一晚上,眼见开宴以后便再无机会,狠了狠心,在诸多贵女的小声奚落中款步走到谢折身后一丈之内,妄图寻找搭话的时机。
谢折不爱说话,但身边不缺声音,有的是人在猜测他的喜恶,忙着询问他方才去了何处,突然不见,让他们好找。
这时,忽有宫人鱼贯而入,将宴前果品奉到各席,谢折仅是略瞥了眼盛在金碟中的樱桃,立刻便有官员亲自捧来一碟,供他品尝。
秋日的樱桃熟透通红,颜色娇艳欲滴,形状小巧圆润,甜香扑鼻。
谢折捏起一颗樱桃,未急着入口,就这么用指腹碾玩着,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到把娇贵柔嫩的樱桃玩至破皮流浆,才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郑袖总算知道该说什么,忙不迭张口道:“将军喜爱吃樱桃么?”
谢折未答话,又捏起一颗艳红圆润的樱桃在指间把玩。
幽深带着丝丝灼热的眼神穿过群臣,直白而隐晦地落在贺兰香的身上,同时,第二颗樱桃入口,犬齿硌入果肉,紫红色的浆水流出,溢在嘴角,与未擦拭干净的残留口脂融为一体,给薄唇添色,俊美近乎妖冶。
“是挺爱吃的。”他道。
也爱玩。
“细辛,扇子给我。”
贺兰香面红耳热,整个人躁动不安,浑身冒着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