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泥, 泥中和着春天掉落的花。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若她还有命活着的话, 便在主殿挂个历练的名牌,带着娘亲出发。
她见娘亲与南华仙尊她们抱在一块,想起要告诉应愿的事情,便主动地抬眸四处寻找。分明只是离开不久,可再度回到学宫,想到要再度见到应愿,心头便有些忐忑。
她自知自己是欠了她的。虽然并非有意,血肉中却揉了她的骨头。她们素不相识,可命运将她们骨肉相嵌地绑定在一起,有种可怕的亲昵。崇离垢抬眸望向人群之后,只见一身干练的黑衣从人后浮现,一步接着一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隔着人群,她看着景应愿。
景应愿走得愈来愈快,近乎跑了起来。崇离垢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娘亲的手,往对方的方向走去。当她们双手紧紧相握的瞬间,崇离垢想要说些什么,可景应愿却对着她摇了摇头。
在见到崇离垢的那瞬间,看清她彷徨悲伤的眼神之后,景应愿便明白了一切。
她紧紧握着崇离垢的手掌,似乎这样便能传递给对方力量与温度。
“一切都过去了,”眼前人的身影与忘川河边那个白衣人重叠起来,景应愿在她耳旁轻声道,“今日之后,便再也没有能够束缚你我的事物了。恭喜你,离垢。”
崇离垢知晓这句恭喜来得有多么宝贵。她看见谢辞昭往这边走过来,即使再迟钝也明白了她们的关系,刚要溢出的泪水便被笑意冲淡了。她站定,对着谢辞昭郑重道:“我也欠你一条命。”
谢辞昭摇头。她没觉得崇离垢有欠过自己什么。如若没有了崇离垢来杀自己,也会有别的张三李四。更何况她也是被蒙在鼓里操控的傀儡,临到最终时能够幡然醒悟,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她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崇离垢的肩膀,淡声道:“待人齐了,我们再一起约着去吃锅子,我做东。”
崇离垢想了半天,眼中忽然泛起惊喜:“所以,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看着她仍有些懵懂,却第一次充满期待的脸,谢辞昭似乎有些无奈,微微笑了一下。
景应愿倒是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不是早就是了么?”
*
她们拨开人群,往大殿外的空旷训练场走去。
一路上充斥着门生们诧异的互相询问与嘘声,一众仙尊们围绕在最中心处,而她们的身后是已经不成人形的崇霭。他被缚仙链拴了起来,毫无尊严地跪趴在地上,口中持续地发出无意义的嚎叫。
不知为何,景应愿再度见到他,却觉得他身上的某种东西消散了。也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此时自己面前的崇霭才是最本真的崇霭,失去了那些外力手段,他只是个天赋出类拔萃,心却自卑自贱,时刻怀疑旁人是否轻视他的普通修士。
他身上究竟丢失了什么,景应愿不得而知。就在她走近崇霭的那瞬间,他忽然暴起,愤怒地不知咆哮着什么。
他的灵力仍保留着,只是被师尊她们禁锢了起来,就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