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之从身后拔刀,“你还没下潜至湖底,恐怕湖面便已全封好了。再等一刻钟,如若她们还不上来,我便亲自劈湖下去。”
千尺之下,景应愿忘却了一切,仍旧在拔刀。
见她不走,谢辞昭也不走。她们面前逐渐支起冰棱,她便一一斩断,为小师妹提供方便。刚因进阶而伤势痊愈的小师妹身上又遍布伤痕,整个人都冻得发青,可从始至终还是不肯放手。楚狂被她扰得无可奈何,整柄刀摇来晃去,但就是不愿从泥砂中起身。
二者拉锯般较量,眼见冰层已经快封至她们头顶时,身旁数把刀剑竟在此时齐齐震响,似乎在为她们保驾护航。
而就在此时,景应愿忽然听见了一声叹息。
她怔住了,全然不顾在原本在湖水中漂浮的发丝已然凝结成冰须,不顾手脚冻得青紫,就连血也凝固成了小小的冰棱冰霜,只是静静听着手中楚狂发出的叹息与呼吸声。
或许是幻觉,她耳畔传来低低一句呢喃,景应愿用力分辨,却只听得那句话的后半句。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你何必舍生求死?”
刹那间,她仿佛置身古寺,听得万千铜钟共鸣同响。无限庄严,无限虔诚,世间扰人的一切外物都化作流水匆匆而逝,只留给她一片无穷尽的空茫。
在这片空茫下,景应愿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正是因为重来一次,”她握紧手中刀柄,重重往外一拔,“才要做尽前世未曾做过的荒唐事!”
哪怕我明知前路向死。
刹那间,刀身骤然松动。
与此同时,正准备劈湖的沈菡之手下动作一顿。
无数人似有所感往湖底望去,只听一声清脆的破冰声,不同于折戟湖重开时的缓缓解冻,它化得急而骤,只一瞬便教寒冰作碧水,雪层起浪波!
就在湖水之下,似乎有一股巨大的推力往上冲去。
水中有人踏浪而行。
那人身着黑衣,发点花簪,此时正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血色长刀飞身而来。她身旁有人身负墨金色古刀,原本清冷的眉眼却此时却衔了笑意。
就在她们踏出湖面的那瞬间,整座折戟湖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彻底露出它本该有的碧波水色!自此寒冰不再,熙春常驻!
沈菡之怔怔望着景应愿手中提着的刀,失了言语。不止是她,就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为她与她的刀而停驻,所有学宫门生手中的刀剑武器都在此时为她与它而震颤嗡鸣!
那一日,欢呼声与喝彩声响彻整座蓬莱学宫,就连山脚下的物外小城也听见了剑峰之上持续不断呼喊着的那两个名字。
楚狂不再是折戟湖底的楚狂,景应愿也不再是那个新入门的景应愿,她们彻底融作一体,只要提到其中一个,便有人接着说出与之关联的另一个人,或另一柄刀。
后来,锦衣玉面的应愿帝姬冲破折戟湖,拔出楚狂刀,彻底将冰封千尺改做倾天绿波,让无数兵器重见天日的那一幕传遍了整个四海十三州。
自此被无数后辈津津乐道——
是以为蓬莱学宫第五景。
第059章 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