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一声声践踏在她的心头,将司羡檀的心惹得一片厌恶烦乱。
“司师姐!”
宁归萝见她一半脸惨白,一半脸红肿,膝盖在地上跪得肿胀不堪,一股怨愤涌上心来。她想将司羡檀生拉硬拽起来,可后者却丝毫不肯动弹,宁归萝无奈,对着大殿上闭目养神的玉自怜道:“师尊,您怎可听信他人的谗言,真让大师姐在此处受罚!”
此时,因着宫门大开,门外已聚集了一批剑宗的门生。见司羡檀跪在地上,那数人一片哗然,对着这边低声指点讨论起来。
玉自怜没理她,司羡檀胸口闷着的那口恶气却几乎要到达临界点。她勉强咬牙咽了,对宁归萝硬邦邦地说道:“你走,这里没有你的事。”
宁归萝当然不愿走。
她始终相信司羡檀是被人暗算了,铁了心要在此处为对方讨个公道。见师尊不语,她硬着头皮也跪在了司羡檀身旁,冲着师尊重重一叩首:“师尊,求您明鉴!大师姐真的是被冤枉的,她怎可能会做出那些事情!”
殿外的门生越聚越多,司羡檀此时对她的厌恶几乎已上升顶点,她深吸一口气,道:“滚出去。”
宁归萝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地望向大师姐。
司羡檀侧过头,对她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此处无需用你。还请你从此处,滚出去。”
她看着宁归萝往日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浮现出受伤与不解的神情,心中某块凹陷的地方忽然被拉扯着抚平了。司羡檀觉得心中稍稍痛快些,又忍不住想看她彻底跌到泥泞里去的模样,于是在宁归萝抬手想拽自己的那瞬间,伸手将她推在了地上。
她能感受到师尊正睁眼看着她们,可为什么,自己又是何处做错了?如若这个惹人厌烦的师妹不三番两次地干一些蠢事,自己会如此待她吗?明明是她的错,明明是她将殿门打开,是她自己要跪在自己身边——
是她自甘堕落,要做个蠢人!
宁归萝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泪眼模糊中,她根本看不清司羡檀此时的神情。大师姐是讨厌我了吗?她拼命擦去眼泪,却再也看不见记忆中对自己温柔亲切的大师姐的模样。宁归萝心道,肯定是我惹大师姐生气了,她那样好的人,怎会真的厌恶我?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有了。
宁归萝任由眼泪怔怔落在膝上。她一时忘记了委屈,只记得方才景应愿说的那句话——
你又不是她的道侣。
是啊,如若我真能做大师姐的道侣,那我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走在大师姐身边了。再也不会惹她讨厌,惹她嫌弃,在她落魄的时候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她受辱……
我要做大师姐的道侣。
宁归萝忽然站起身,擦去了脸上的眼泪,最后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司羡檀。
她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跑去。司羡檀丝毫不在意,仍旧跪得笔直,任由鱼贯而入弈剑堂的诸位门生在自己周围练剑。
殿内看似沉默,可她却听见什么东西寸寸碎裂的声音。尽管静谧无比,但司羡檀知道,所有人都在偷偷看着自己,此处是风暴的最中心。
而一路狂奔至殿外的宁归萝寻了个角落,方才暂时克制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成串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