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沾他人因果?当他做出替嫁的决断之时,顾皎皎与冬青的生死薄便于冥冥中调换了,若能活,谁不想活,谁不愿活?
耳畔蓦然又想起前世将死时那道仿佛离得很远,似有若无的呵斥——
若你不死,我儿仙途将断!
昔年名动四海的金阙帝姬都能被视作他人通天仙途的踏脚石,故国说灭就灭,仙骨说剥便剥,就连尸身都未能入土为安,而是抛至了那深达千尺的折戟湖底,教她死后都饱受冰雪侵体之苦。
帝姬尚且如此,更勿论地方商户家的丫鬟。
景应愿垂眸,眸色冷得像是结了霜。在上位者眼中,无论是帝姬还是丫鬟,其实都是一样的。生死一样无足轻重,吸骨敲髓用罢了一样随意丢弃。
她最后瞟了一眼顾员外的尸体。
不沾因果?
在生出心思碰触的那一刻,因果便冥冥中连结,不是不报——
是时候未到!
同样是望着顾员外死状凄惨的尸体,司羡檀却是从喉中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司照檀面色平静。她知道,姐姐是想起了她们这对孪生子的父亲。她扫了眼那双仍然死不瞑目的眼睛,心中不受控地忆起幼时在司家的几个片段。
不见天日的蛇窟之内,面对直起身子蛇行而来的数条巨蟒,尚且年幼的她瑟瑟缩缩往姐姐的方向避去。司照檀泪眼婆娑抱住司羡檀的胳膊,司羡檀回护着她,精纯灵力自指尖亮起,已隐约可见日后的风采。
然而下一瞬,一条颀长紫鞭便狠狠抽在司羡檀背上!
司羡檀将痛呼都死死衔在了不住颤抖的齿间。不为别的,只因如若她痛呼或流泪,父亲的下一鞭子定然会在她出声的那瞬再度抽在身上!
“姐、姐姐……”
父亲的鞭子不是寻常鞭者所用的,而是经由族中长老们特意重新淬制过,如蟒般的鞭身上尽是细细密密的倒刺。这一鞭下去,即便是成年修者也要躺卧个十天八天修养,更不用说她们姐妹年岁尚小,还未过七岁的生辰。
司照檀想将弓着背无法再直立的姐姐扶起来,只是姐姐堪堪站稳的那刻,便拂开了自己的手,反手将自己推入身后百十条巨蟒堆成的蛇群。
直到窥见这一幕,洞穴上方的父亲才心满意足地收了鞭。鞭身猝然收走,狠狠勾去司羡檀背上一片皮肉。她几乎力竭,脊梁却依旧挺直如钢尺。在父亲看不见的地方,司羡檀两只眼睛亮得仿佛元日焰火。
她灼然盯着被蛇群缠绕的孪生妹妹,薄唇张合间带上了一丝不带感情的笑意。
“照檀,不要怨我,”她逆光立于洞窟之中,残破的衣摆上仍淋漓地滴着血,脸上是司照檀看不懂的复杂神情,“你与我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
堂外一轮血月悬挂。
或许是因临近祭祀之日,就连冷清的街道上都是一片拨不开的邪祟血雾之气。血气当前,司照檀自告奋勇从袖中取了只可辨邪祟方位的罗盘,引着众人往前走去。
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