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李令歌陪张容用膳。
李令歌左看看,右看看,应当没有其他人了。
太后那里被她派人看着,弟弟那里的卫士也被她嘱咐过了,张家那里她通过文璧妹妹,也确定那里无事发生……李令歌还让卫士围住了帷帐,就是为了提防不长眼的人。
李令歌面颊泛红:“老师,我有话和你说。”
张容淡定:“先用膳再说。”
李令歌要拒绝,她这位从来矜淡的老师竟然率先动手,用一块糕点堵住了她的嘴。
李令歌:“……”
她不好意思吐掉,又不想拒绝老师偶尔的照顾。她只好咽下糕点。
她要再说话。
张容:“食不言寝不语。”
李令歌:“……”
老师实在讨厌!
老师是故意的吧!
憋屈的帝姬吃完安静的一顿晚膳,张口,打个饱嗝。
她一下子捂住嘴,羞得想哭,用湿润眼睛看张容。
张容心里
失笑,觉得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很可爱。
但他依然要无情拒绝她。
于是,李令歌小心谨慎左顾右看:“老师,我有话说……”
张容一道指风挥出。
帐外靠着柱子犯困的一个卫士“哎哟”一声,摔进了帐篷里。
卫士瑟瑟认错。
李令歌忍怒。
李令歌快被气晕。
晚上,张容又和其他大臣们谈政务。
李令歌在外徘徊等候。
李令歌等到大臣们离开,坚持不肯走,非要进帐篷见张容。
李令歌见到了困顿闭目、手支着额的少年郎。
案上许多折子,许多书籍,都是他们姐弟的课业,还有很多堆积的事务。
李令歌心软下来。
她弯下腰看闭目的张容半晌,悄声:“你睡吧,我明日再来。”
她转身出帐。
身后,少年睁开眼,安静地望着她失落的背影。
次日,张容出帐子,惊愕地发现李令歌居然在帐外等候。
天尚未亮,小帝姬来堵人,却因为困顿,而蜷缩在帐外,被氅衣盖住,睡得昏昏沉沉。
帝姬的侍女瞪着这个年轻的太傅:“我们帝姬说了,她先睡一会儿,等你出来了,让婢子叫醒她。”
张容:“不必叫醒。”
侍女:“哼,这种情况,我们帝姬聪慧伶俐,也想到了。她说‘老师必然舍不得叫醒我’,我们殿下真了解你。”
张容微怔。
他垂目,就着昏昏的天光,看这个被氅衣罩着睡觉的蜷缩小娘子。
他目光温柔而挣扎,几分发怔。
侍女:“喏,我们殿下交给你的――她说,你若不想叫醒她,就看这个字条。她有话和你说。”
张容踟蹰,不接字条。
侍女威胁:“殿下说,你不要的话,就让我当众读出!”
张容眼皮一跳。
张容硬着头皮接过字条。
他已经做好准备――字条上必然写着一些“山无棱天地合”之类的情话。若是小帝姬向自己告白,自己应该想怎么拒绝。
但是摊开字条,字条只写了一行字――
“老师,你在熬鹰吗?”
熹微晨光下,众人看到,张容握着那张字条,微微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