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沾在睫毛上,挂上一层薄霜色。
年少的娘子闭目恳求:爹娘,你们若在天有灵,能否告诉我该如何做,该如何保护堂姐,保护我自己?
沈青梧头靠着墙,麻木地闭着眼,忍着身体上的痛。
她刚刚和沈家的仆从们打过一场,脑袋被砖头敲了一下,人有点糊涂。她肚子有些饿,人也有些渴,此时正在思考,那砖头怎么没把她敲晕?
如果晕了,就不饿也不渴了。
“笃、笃、笃”。
三下敲墙声。
沈青梧以为是幻觉:仆从们刚刚来过,不可能去而复返。兄长早上也刚来过,这时候不可能来。
细弱的声音从外怯而急地传来:“姐姐,青梧姐姐,你在里面吗?”
沈青梧睫毛眨了眨,抬起眼睛。只是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在思考这个声音是谁……
沈青叶在外细声:“姐姐,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你是不是真的不肯改口,不肯收回之前的话?”
沈青梧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沈青叶。
她抿抿唇,心想:沈青叶也来劝她改口吗?人人都说沈青叶善良温柔,说她破坏沈青叶的姻缘,沈青叶一定很讨厌她。
可是沈青梧在心里想,不是我抢她的,是我救了人,我没有错。
随便沈青叶怎么想怎么说。沈青叶要是像那些仆人一样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她就当听不到,不理会好了。
“咣――”
石墙慢吞吞转悠,一点点挪开。
沈青梧吃惊地抬起眼,刺目的日光从外照入,她伸手盖住自己一只眼。另一只眼,她看到沈青叶正一只手按在墙上一块砖上,噙泪而欣喜地望着她。
沈青叶欢喜,却是看到她身上的血迹时,迟疑了一瞬,没有靠过来。
沈青叶轻声:“我觉得这里有机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打开了。”
沈青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片刻后,沈青梧渐渐适应了日光,放下了捂住眼睛的手。她擦掉手背上的血,心不在焉地向沈青叶宣布:“我就是想嫁给张行简,我不改口。”
她停顿了一下。
想到他人口中的“云泥之别”。
沈青梧补充:“张行简看不上我,是他的事。张行简不肯娶我,也是他的事。你们觉得丢脸,是你们的事。都和我无关。”
她就那么靠墙而坐,手搭膝头,顶着面上的血,既冷漠,又麻木,这份漠然带给她一种诡异的艳丽美感:“我不改口。”
沈青叶怔忡半晌后,眼中泪眨落,却又跟着笑起来。
沈青叶温温柔柔地倾身过来,轻轻避开她身上的伤,搂了她一下:“不改口便不改口吧。”
沈青梧疑惑地抬起脸。
耳边,她听到沈青叶轻柔的声音:“姐姐,不如你先离开吧。”
沈青梧:“离开?”
沈青叶:“对,我不想你被打死。”
沈青梧:“我不知道去哪里,我没有地方去。”
沈青叶仰脸,泪水滚落腮边,风致楚楚:“姐姐,求你了。”
那日傍晚,天降暴雨,噼里啪啦,宛如山洪泄奔。
到处雾茫茫的一片。
张行简前来沈家拜访,他收伞进宅,伞下露出一张清俊温和的面容。他笑问:“府上可出了什么事?”
这里气氛有些僵冷。
仆从慌张着说没有。
张行简便含笑当做不知。
张家三郎拜访的消息传来时,沈家主母正在训斥年少不懂事的娘子沈青叶――
自来到沈家便被捧着的沈青叶此时跪在廊庑下,一边听着外面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