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明婌会在饮下那碗堕胎药之?前几经犹豫,是因为早就与你?计划好了今夜的一切,知晓你?已?经在那碗安胎药中下了效力极强的堕胎药。”
“也难怪,抓药、熬药、端药之?间只经嬷嬷一人之?手,因为你?不敢被人发现。”
嬷嬷面如土色,她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姜时愿灭口。她横冲贴近姜时愿的面前,奈何双手被束缚,只听得?铁链沉闷的相撞之?声,震耳欲聋。血肉被深深嵌进皮肉之?中,鲜血滴淌在地上?。
她目眦欲裂,声嘶力竭: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姜时愿!你?们?姜家?全部不得?好死!”
“早知道?,我方才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该杀了你?....说!你?身后之?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一直在身后保护着你?!”
嬷嬷疯魔不已?,咬牙切齿,情绪失控。
“保护我?”姜时愿微微蹙眉。
雷声隐隐,姜时愿将此交给李斯,嬷嬷犹如滔天巨浪的愤怒几乎要隐没?一切,尽管已?经走出地牢,嬷嬷的声音仍然犹如鬼魅,不得?驱散...
*
铜镜之?中的女子美艳动人,微微出神?,手中的雕花象牙梳轻轻梳过墨发,簪梳尾底缀着的流苏摇曳,放出簌簌的声响,清脆到破碎。
月色凉凉,华冠如水,更添哀色。
明婌的目光始终看着妆奁上?的紫檀锦盒,思绪沉沉,却不知该从何时开起想起...
是她和?阿循在暗河初遇之?时,他发现自己身中蛊毒决意离开暗河时,还是她为了选择帮他解开毒蛊,决意留在暗河,而后甘愿被阁主安排被送入皇宫时....
纤纤素手摸上?雕刻繁复的花纹,明婌泪水无声淌下.....
这份来之?不易的母蛊,是她以万寿宴刺杀和?以死相逼为要求,才逼得?阁主允她一次....
明婌被困在这四方之?地太久,被迫强颜欢笑侍奉帝王,又在无数个凄冷孤寂的夜晚独自落泪,她早已?遍体伤痕、绝望漠然...
所有痛苦、狰狞、独孤,她一俱都能承受。
因为明婌知晓她的心爱之?人也正如她一样备受煎熬,被人操控,就连最简单的生死亦不能由自己选择。
明婌想救他,遂不敢死,也不敢觉得?苦。
婉转温柔的声音之?中,俱是相思不得?相见的哀痛。
“阿循....我终于?可以救你?了...哪怕牺牲我的一切,我都甘之?如饴,只是求你?...让我再见一次...哪怕就一次...”
泪意酸腻,朦胧水雾涌上?,她嘴唇紧抿,终是如往常一样数次微叹、数次摇头以及数不尽的无奈放下....
明婌失魂地转过身,双眸潋滟,眼前之?景亦变得?绰约,她竟然恍惚得?看见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纱幔之?后,长身玉立,可望而不可及....
虽知是泡沫幻影,她也却鬼使神?差、一步一怔地向?他走去,每临他一步,她越发就觉得?这具行尸走肉的身体仍还有血脉流动.....
隔着影绰轻薄的一帘纱幔,一切的不真实感开始愈发拨开迷雾。
她闻到那熟悉的白梅香,如晨露浸润,同从前一般清冽好闻...
“阿循,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似火烛,随时燃尽、熄灭。
明婌害怕是自己的幻影,手凝滞在他的眉眼之?前,害怕触碰,怕又将满身欣喜落得?一场空。
微风轻摇,纱幔飘起,沈浔迎着月华而立,衣袂飘飘,身影清隽,眉目清疏。
声音就如同他眼中的疏冷一样寒凉,“臣,沈浔,见过明贵妃。”
寒风吹入阁